尹諾不說話,丁不善也沒什么聲兒,但尹諾一記臨場發揮倒是讓蕭聰看著感覺大為欣慰,只見這家伙也不經丁不善同意便大大方方地在蒲氈上坐下來,不僅如此,還毫不客氣地讓蕭聰和鴻翔坐下,既然尹諾誠心相邀,他倆也不拘謹,便這樣不緊不慢地盤腿坐了下來。
雖然丁不善裝模作樣地老是不說話,可尹諾卻不慣著他,自己斟了一杯茶,把玩著茶杯一臉玩兒味道
“丁大掌柜,等很久了吧。”
良久,丁不善才喃喃道
“算算也就三天,不是很長。”
可他還是頭也不抬,這讓尹諾看著甚是窩火,好在這家伙還沒傻到直接在人家的地盤上撒野泄憤,只是語氣中的玩兒味聽上去更深了幾分,
“我說丁大掌柜,這可就是您的不對了,我忘生谷向來人杰地靈崇文尚禮,有道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前來誠心拜謁,您老是半死不活地低著頭跟我說話,這怎么說都不太合適吧。”
又是半晌,但聽得彎腰駝背坐在蒲氈上一動不動的丁不善半死不活道
“前幾天那場大戰實在是太勞人,直到現在我還沒緩過勁來,我這剛行完功,各地方還沒完全歸位,你就擔待擔待,讓我再歇會兒。”
蕭聰聞言心中不禁冷笑,
“剛行完功各地方還沒歸位沒聽說過這樣的,這是行得哪門子邪功,老頭不愧是生意人,竟還懂得多跟尹諾抻一抻就能加加稱的套路,呵,有點意思。”
尹諾仰裝出一副夸張的恍然大悟之色,善解人意道
“哦,原來是這樣,真是對不住了,您好好歇著,想歇多久就歇多久,沒事,在您的地盤上,咱不差這一時半會的時間,等您什么時候歇夠了,咱再聊,好不好。”
說著,面帶著邪笑,身子往右側一塌,選了個慵懶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竟一定不動了。
蕭聰敢肯定尹諾這是誤打誤撞的無賴之舉,不過這種點到為止的無禮卻正和他意,既然丁不善想要較量一下磨性子的本事,那就陪他玩玩兒,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對于這條老狐貍,他敢肯定這廝對近段時間發生在胡老栓身上的事情了如指掌,否則不敢如此貿然地大行詭道將計就計,而且他還肯定這老狐貍也沒有給他們仨下什么套兒,因為他知道,那是沒用的。
所以,照現在這情況來看,此行七分吉三分兇,沒準還是什么好事兒。
半盞茶的的工夫就這么無聲流過,終于,死人般彎腰駝背坐在蒲氈上的丁不善慢慢抬起頭來,幽幽嘆了一口氣,
“唉,感覺好多了。”
雖然還是那樣有氣無力,但聽上去總歸比之前好了點兒。
蕭聰終于看到了他的全臉,他看得很仔細,目不轉睛,他看到那張滿是褶子的臉上雖然健康,卻寫滿風霜,他在這風霜里進一步看到了故事,風花雪月恩怨情仇,精彩紛呈應有盡有,但他看不出這故事最深處蘊含的東西,很模糊也很迷人,但就是不真切更抓不住,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雖然很想知道那是什么,但現在卻不得不放棄深思那到底是什么,因為,丁不善嘴唇微微蠕動,眼見又要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