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聰抿唇而笑,以他對歐陽尋的了解,這家伙說的應該不是假話,
“即使當年星家人是從血脈最強的龍族那里取得的龍魂,也不見得能強到哪里去,而且,于星家人來說,龍魂對于修煉星家絕學,到底還是一件工具,只要是龍魂,就沒有質的區別,只不過過程可能會艱難些,但終點肯定都是一樣的,再說了,修行之路走得太順利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兒,你說呢,老大”
星流云久久不語,他在乎的哪是龍魂蛟魂的區別,他在乎的是他老爹留給他的那份念想,那所謂的龍魂之上,有他父親的氣息,是他父親在這世間上留下的最后一點痕跡,可恨的是,老天爺連這最后一點痕跡都不留給他
幽女輕輕蹲下,玉手放在自家弟弟的臉上,溫柔地磨砂著,
“流云,不要自責,相信我,爹爹不會怪你的,面對這樣的事情,我們不是不爭取,而是無能為力,星家的希望在你的身上,爹爹是不會愿意看到你現在這副樣子的,爹爹希望看到你在成長中懂事,可失去,總是成長的一部分啊,我知道這樣說對你有點殘忍,其實我心里也不好受,但這畢竟是不可抗拒的事實,我們只能接受,流云,懷念是藏在心里的東西,他不需要任何寄托,至于星家的傳承物丟了就丟了吧,照歐陽尋說的,咱再給它尋個更好的,把星家壯大,讓其生生不息,這樣,爹爹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星流云抽泣幾聲,抹了把眼淚,在幽女準備抱住他之前抬起頭來,那雙本來勾人的桃花眉目,現在看起來可怕的很,連幽女都被嚇了一跳,
“流云,你”
星流云扯了扯嘴角,戚戚然中帶了點猙獰,
“姐姐,你說得對,懷念是藏在心里的,傳承物丟了,就再找個更好的,把星家壯大,讓其生生不息,這些我都會做到,父親在天之靈,一定會為我感到驕傲”
說著,長身而起,
“我們走。”
便頭也不回地往遠離石崖的方向走去。
星流云這反常的言行,把很多人都搞得暈頭轉向,幽女茫然,
“我我說錯什么了嗎”
歐陽尋附和,
“這星流云是怎么了他到底想表達什么該不會是有什么心魔了吧”
蕭聰想了想,莞爾一笑,
“依我看,應該沒事,星老打這樣性格的人,怎么說呢不能說鐵石心腸無情無義,只不過吧,我們的安慰大概是讓他感覺到了矯情和軟弱,他這樣性格的人,從心里就排斥這些,打小就要強,習慣了,不過放心,他一定會沒事兒的。”
歐陽尋眼神迷惑,
“怎么感覺你比我們還了解星流云似的”
“你管這個干什么,信我不就完了”
“說說唄,也讓我們心里有個底。”
蕭聰目光上移,思及往事會心一笑,他又想起當年幫星流云打進扶摶國后星流云大擺慶功宴的那個晚上,爛醉如泥的星流云躺在床上拽著他的手胡言亂語,讓他明天早上靜悄悄地走,不要跟自己告別,這就是星流云,一個重感情卻不肯輕易表達的怪人,好像這世間之事總是如此,表面上是這樣,內里卻大相徑庭,平時是那樣,一到關鍵時刻總會亮瞎別人的眼睛,就像星流云,平時古靈精怪吊兒郎當,可一面對危險,他總是身先士卒獨當一面的那一個,若不是真的在乎,誰會拿自己的性命相賭
半晌,蕭聰轉過頭來,臉上還帶著之前那神秘微笑的殘跡,說道
“行了,我們也跟著走吧。”
于是,一行人加快步子趕上前面的星流云,由蕭聰帶頭,跟往常一樣有說有笑,還不忘時不時挑逗一下走在身邊的失落者,星流云倒也沒跟誰擺臉子,只是在說話的時候,全然是一副十分嚴肅的樣子,大家知道,萬事都要有一個過程,饒是星流云,也需要時間緩緩,失去如此重要的東西,擱誰不得心疼好長時間,所以蕭聰和歐陽尋一唱一和,精準拿捏著火候,想慢慢地讓星流云那顆郁沉的心臟像之前那樣跳動起來。
溺龍淵的占地面積著實不小,而蕭聰他們現在所處的方位,又好像恰好在其中間位置,這便讓人感覺有些犯難了,往左走還是往右走,歐陽尋被這段時間的事兒搞的神經緊張若驚弓之鳥,一提到讓他規劃路線他就臉色發青,著實不敢再拿主意。
蕭聰看了會兒那張線條粗陋而簡單的地圖,這張地圖是由歐陽尋從天道翁留給蕭聰的那幾個字里拓展出來的,所以實在不夠精準,只能看出大致地勢,各個地方有什么風貌、有什么特別之處,他們一概不知,況且他們之前已經偏離了天道翁給他們指定的路線,結果就在偏離路線后不久,便遇上了這么一系列的禍事,所以現在這張圖平放在蕭聰手里,比平時重得多,放在他心里,已經重逾千斤。
沒辦法,這事兒還得找歐陽尋商量著來。
歐陽尋在地圖前面糾結了好半晌,扭頭對星流云喊道
“星流云,過來”
星流云走上近前,
“干嘛”
歐陽尋眉飛色舞,
“來,你來看看,我們該往哪邊走”
“我怎么知道。”
星流云白眼大翻,說著就要扭頭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