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尋扁扁嘴,沒再說話,與蕭聰一起,靜候佳音。
靜靜躺在湖中心的星流云,其身體變化肉眼可見,最先重新生長出來的是烏黑油亮的頭發,僅僅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在湖面上鋪開了大大的一片,其次是皮膚,受損較輕的部位在一炷香的時間里恢復如初,稍微重一些的還能看到明顯的癲痕,受傷極重的部位看上去雖然依舊清晰,但卻沒開始那么嚇人了,至于那幾根遺失的手指和腳趾,恢復的最慢,從骨頭開始生長,一節,兩節,三節,而后是血肉,一層層地將剛剛生長出來的白骨包裹,最后是皮膚,覆蓋在淺紅色的嫩肉上,這個過程,足足用了近一個時辰。
修復星流云被過度損壞的肌體組織,這對蕭鳳哲親手煉制的頂級法陣石刻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可星流云所受之傷遠沒這般簡單,火毒入體,他的內臟、經脈還有諸多人體玄異的存在,受損程度跟外面這些能看到的部位比肯定好不到哪兒去,這才是法陣對其治療的重中之重,但是這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眾人坐在不遠處的空地上,就這樣靜靜地等著,誰也不說話,直到一個多時辰后,幽女醒來。
“你醒了,太好了,等星流云醒過來,我們就可以趕快離開這里了。”
歐陽尋不出意外地第一個上去噓寒問暖,而且這家伙說話的套路極有意思,直接硬塞給幽女一顆定心丸,省得美人兒哭哭啼啼,惹得大家揪心,還能博得幽女的歡心,雖然可能會損失一些作態的機會。
聞聽此語,幽女難以置信到花容失色,
“我是在做夢嗎流云他不是已經”
說著,竟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感覺到火辣辣的痛感,方知不是做夢,卻變得更加震驚,
“這是怎么回事”
歐陽尋笑得比花還燦爛,
“星流云這小子實在是走運,沖關成功了,只是還沒有完全恢復,小聰用蕭家先祖留下的法陣石刻幫他,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跟以前一樣生龍活虎了。”
幽女目光微移,躲開歐陽尋的半截身子落向更遠處的春色湖景,得見星流云正像睡著的嬰兒一般躺在那兒,眼眶里再次蒙上一層水色,淚光涌動,卻被她眨眨眼擠了回去。
她站起身來,面向蕭聰鄭重作揖一拜。
蕭聰好像早就料到幽女會有這一出兒,趕忙將那還沒彎到一半的窈窕身子輕輕托住,笑道
“姐姐,你看你,又見外了不是,我早就已經說過了,我們之間,不需要這樣。”
幽女面帶為難之色,
“可是這段時間,我們姐弟實在是給你帶來了太多的麻煩,今天你又拿出這么寶貴的法陣石刻來幫流云度過難關,我”
蕭聰分外認真地搖了搖頭,道
“姐姐,你這話說得不對,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我爹常說,所有能用價值衡量的東西,都是便宜貨,還是那句話,在我心里,你們比那些便宜貨重要的多。”
幽女的淚水終于不可抑制地奪眶而出,她抬手在臉上細細抹了兩下,泣不成聲。
歐陽尋微微抬了抬兩條胳膊,可能是覺得擁抱幽女不太合適,所以只是抬起一只手在后者瘦削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慰,竟沒有說話,可能他也不知道這時候該說點什么好。
天光消隱,暮色四合。
春色湖光依舊,被殘陽落霞染上一層妖冶,荷花上滿是蜻蜓,并有越來越多的錦鯉躍出水面,這幻像雖假,卻好像能感應到時間的變化,若是放在尋常水澤之處,日落時分還就是這幅景象。
終于有人記起,那頭一直沒動靜的黑翼血蛟獒還懸停在半空之中,這人是鴻翔,至于為什么是他突然想起,其中原因,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