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屏障外從古圣們身上射出的璀璨神光,又強烈了不少,而屏障里,蕭聰等人的身體開始緩緩升起,任他們再怎么掙扎,都無濟于事。
蕭聰心中大慟,覺得他們這一次是真的要交代在這兒了,面對這種連圣麒麟都無可奈何的存在,他們毫無辦法,因為這實力間的差距太大,云壤之別毫不夸張。
大荒一行險象環生,到頭來竟還是水中月鏡中花,竹籃打水一場空,現在想想,真他娘的跟做夢一樣!此時的蕭聰心里依舊不甘,他不肯認命,更不愿放棄,可使出了渾身解數,也不過是讓他心底的無力感不斷清晰而已,他覺得身子越來越沉重,精神越來越恍惚,他看著那越來越近的白玉祭臺,于是便想在這短暫的彌留之際做點更有意義的事。
再多的掙扎都已經毫無意義……他終于還是選擇了放棄。
當不甘如潮水退去,不可承受的愧疚瞬間涌起,氣勢洶洶地沖破了心海堤壩,并將生命中的所有美好淹沒,這讓蕭聰痛苦難忍,淚如泉涌,近有星流云、歐陽尋等人的死生相隨,遠有蕭家復興的重任,那些期待的目光,一道道地照射在他的心臟上,像無數根又細又尖的刺,深深地扎進他的心頭肉里,疼得他直想抽搐。
可值此之際,又有什么是有意義的呢?他想最后再為身邊這些同受無妄之災的伙伴在做點什么,不惜任何代價,可是他已經完全沒有機會了,心里面好像有個聲音在問——“你后悔嗎?”這個問題他思考了很久,然后在心里暗暗回了句“我不后悔。”
他雖然心懷愧疚,但卻不后悔走這一遭兒,他只是覺得,如果當時沒有帶上星流云他們這些人就好了,可歸根結底還是那句話,世事難料啊。
一行人終于降落在白玉祭臺上,無能為力的圣麒麟大聲怒吼,
“你給我住手。”
可白光流轉,瞬間將眾人包繞,看來那不明存在根本就不為所動。
一切,好像都是將要塵埃落定的樣子,世界,在漸漸安靜……
白玉祭臺上的蕭聰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但這個過程卻一點都不痛苦,甚至是連感覺都沒有,這大概是那不明存在有意為之,給圣麒麟他們一點面子,沒把事情做得太難看。
面色頹然的年輕人提起最后的力氣,往旁邊看了一眼,他想再看看那些可愛的面孔,結果只是見到一片白茫茫,然后,便失去了所有知覺。
屏障外,圣麒麟停止攻擊,璀璨神光盡數收回體內,怒不可遏,進而從身體中爆發出七彩天火,延燒了半片蒼穹。
其他古圣也相繼把神光收回體內,各自悵然一嘆,那長著三頭六臂的人形生靈看上去甚是惋惜,
“唉,這么好的一棵苗子,就這么沒了,再想遇見,不知道要等到多少年以后了……”
那老嫗的聲音跟著響起,
“這么好的一棵苗子,確實是太可惜了,可是有些事情,就算是我們,也強求不來吶……”
“我早就講過,他跟我們終究不是一條心,凡人們總說兄弟倪墻徒增外辱,咱們這次算不算自取其辱?依我之見,還是趁早多給他加幾層禁制,免得日后再生禍端!”
聲音鏗鏘,出自于一頭鑄像為古人的仙金奇靈,它形神俱到,足以讓人忽略他泛著金屬光澤的肌膚和毫無動態的衣襟。
老嫗又是沉沉一嘆,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況且若是真給他多加幾層禁制,就不怕引來更大的禍端嗎?到了我們這般高度,萬事切要三思而后行吶。”
“君可知亡羊補牢為時不晚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倘若繼續由著他任意恣睢,今日之哀必然于來日重演。”
“或許你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不過一切還是得由首圣定奪。”
看來,但凡是有生靈的地方,則必然有杠精存在,這老樹明顯不屑于跟那仙金圣靈一般見識,以這半推半就的一句話,便將話題翻篇了。
另一邊,圣麒麟緊緊盯著下方山頂平地上的白玉祭臺,一言不發。
那株老樹亦有所感,聲音里帶著驚異,
“他們竟然還在?莫不是那老頑固開竅了?還是有別的玄機?”
長著三頭六臂的人形生靈六只眼睛里各自射出一道光,在空中聚焦并化成一個巨大的眼睛,這應該是他的某一項無上神通,估計在這方面,圣麒麟都比不上他,
“他們的神魄確實還在,那蕭家小子身上,似乎有些古怪……至于是什么古怪,我竟看不真切。”
圣麒麟那邊終于出了聲,但聽得他喃喃道:
“我明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