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師父可是世間少有的老狐貍,活了那么長時間,連眼睫毛都快活成空的了,經歐陽尋這么一提醒,瞬間了然,
“哦,原來是那丫頭看上你了,嘖嘖,碰上你這么個乘龍快婿,皇帝老兒這下可算是有福嘍。”
“前輩,您是不是也很看好這門婚事啊?”星流云一臉賤相地問道。
“行了行了,言歸正傳,沒完了你們?”
蕭聰可不愿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于是趕緊岔開話題,開門見山道:
“前輩,對于如今的玄真東界,您怎么看?”
歸師父冷冷一笑,
“還能怎么看,就那么看唄,你們可不要以為魔界入侵,故事就要達到高潮了,我告訴你們,只要那些久不出世的老家伙們還沒動,這事兒就不算真正開始,放心吧,好戲還在后頭呢!”
“久不出世的老家伙?”蕭聰詫異,“不都去對抗魔族大軍了嗎?都這步田地了,難道還有作壁上觀者?”
歸師父搖頭輕嘆,意味深長道:
“孩子們啊,還是太年輕了,有些事情只看表面是絕對不行的,若是再被帶進了節奏里,那可就大錯特錯了,魔物可怕,這事兒確實不假,但誰能保證整個玄真界在此大劫之前真的是同仇敵愾呢?江湖越老,膽子越小,欲要坐享其成者大有人在,人性使然,可終究還是要有人沖在前面,你們說,這些人會是誰?”
無人回應,歸師父蔑然一笑,接著道:
“舍生求死不問前途,自認為是力挽狂瀾的英雄,卻不過是為別人做嫁衣的傻瓜,就算萬古流芳又能怎樣?不過虛名一場罷了。”
這一席有違圣賢大道的悖逆之言落在蕭聰耳朵里,讓后者如遭重擊,歸師父察覺到眾人臉上的異樣,繼續平靜道: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么,覺得我說這話自私自利有失大義,但是,孩子們啊,思考問題一定要現實,都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們能做到挺身而出,這本身就已經算是一種難得了,但也不能被人拿著當槍使,大家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不能就這么讓他們躲過去了,這才叫公平嘛。”
“再說,我們在前面拼命的時候,他們就一定不會為了一己私利而向我們捅刀子?你們還真別覺得我這話說的夸張,這樣的事兒不勝枚舉,只是你們不知道而已!”
“再退一萬步講,就算我們能搏個太平盛世,但將這太平盛世交給他們,你們能放心?”
“所以說嘛,這世間很多事情,看似簡單,其實復雜的很,人心隔肚皮,越是危機的時候越是要留一手,盡量讓事情變得穩妥,因為內外都有博弈,無論哪一邊走差一步,都有可能滿盤皆輸!”
話音落下半晌,歐陽尋跟個傻子一般用力鼓起掌來,
“師父您說的太好了,醍醐灌頂發人深省啊,我歐陽尋跟了您那么多年,還是頭一次發現您老人家竟是如此高人吶!”
歸師父聽這話不對味兒,抬手徉打,
“臭小子,竟然敢埋汰為師,要不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老子得扒了你的皮!”
歐陽尋遠遠跑開,只是齜牙傻笑,蕭聰和幽女一時沒忍住,也跟著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歸師父神色恢復如常,悠悠問道:
“小子,這一走就是六年,收獲怎樣?”
蕭聰撇嘴攤手,
“您都看見了,實在不怎么樣。”
歸師父被氣笑,
“臭小子,還跟我顯擺上了,看樣子你也不急著去見你那權勢滔天的老丈人,來,先坐下來,咱好好聊聊。”
說著,往一邊的主位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