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聰幾聲苦笑,
“嗨,上次吃的太飽,現在還休眠呢,指望不上它了,不過別擔心,這一次就算僅靠我們,也照樣能把事兒辦成,一個業圖天而已,別把他想的跟洪荒猛獸似的,顯得我們這些人沒出息。”
年輕人話音剛落,追遲與承法駒便極速向下降落而去。
能夠隔絕生靈氣息的,一般不是法陣就是玄器,蕭聰身為一名馭陣師,他既然沒有感受到法陣的存在,那么就證明這里沒有法陣,剩下的就只剩玄器了,這玄器肯定不是古刑庭給業圖天用來滅殺蕭聰的資饋,業圖天的目的是云浦長老,這完完全全是出于私心,他雖然敢拿著滅殺蕭聰的幌子去誆騙獨孤家,但絕對不敢以此欺瞞他古刑庭的上司,古刑庭那幫自詡為執法者的劊子手們能把這個組織經營成這樣一個令整個玄真修界談之色變的存在,可不是一般的聰明人,事情一但敗露,他業圖天肯定得吃不了兜著走,跟古刑庭的人玩心眼,他沒那個膽,冒不起這個險。
正好因為有蕭聰這個噱頭,讓老油條跟獨孤家走的挺近,獨孤家應該會借給他一件能拿得出手的玄器來隱匿行蹤,不過,這件玄器想來不是防御類的,獨孤家可沒那么大方,有幾件難得的機關倒是頗有可能。
一切正如蕭聰所預料的那般,偷偷干私活的業掌使在這處真正的造化要地確實沒布置下多么厲害的陷阱,不過讓他倍感意外的是,老家伙竟然自信到連山洞都懶得挖,直接將所有工事都擺在半山腰的一處特意開鑿出來的巨大石臺上。
這一次,蕭聰也確實是小看了獨孤家,他們借給業圖天的玄器,不但能遮掩氣息和精神波動,竟然連業圖天的身體以及一應工事都隱去了,即使來到石臺之上,憑借凡胎肉眼依舊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來。
可是,生靈的內心真聲卻很難能逃得過九諦鶴的天賦聽力,本來業圖天的狀態很好,憑借那件玄器對一切生命動態的阻隔,追遲真不一定能發覺他的存在--假如他能一直保持這個狀態的話,很明顯,業圖天已經知道了九諦鶴的存在,他這是有備而來。
但是,九諦鶴對內心真聲的捕捉是跟生靈內心起伏變化大小相關的,生靈的內心起伏變化越大,其內心真聲越響,也就越容易被九諦鶴所聽見,業圖天的計謀手段可以說是已經修煉到一種爐火純青的地步,但心的修行明顯還不到火候,就在見到蕭聰一行人的第一眼,他的內心可謂是波瀾壯闊,大抵是因為蕭聰他們能直接來到這里,讓他感覺自尊心受到了羞辱--剛剛收到龜府那邊傳來關于歸師父攜帶神忌劍去往獨孤家的訊息,蕭聰一行人就出現在了眼前,這不免讓他有一種被擺了一道兒的感覺,他跟龜府使得計策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可龜府不但沒上當,還跟他使了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于是他在龜府面前就變成了跳梁小丑,之前還在暗自得意于歸師父做出那等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蠢事,現在卻羞憤交加于自己的得意忘形,這還不算費盡心機地布置了整整九處疑地,卻什么作用也沒起,此事對自認為算無遺策的業圖天來說,絕對是一大敗筆!
不過,雖然一不小心濕了鞋,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還沒有完全輸掉這次賭局,蕭聰就算來了又能怎樣?只要發現不了他的存在讓他帶著困有云浦長老的玄器離開,他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而下一次,誰輸誰贏可就不一定了!
業圖天心里還在得意,他帶著輕蔑的眼神,緩緩轉過身去,并不緊不慢地往前走,在追遲跟前,這是他最明智的選擇,雖然時間用得多了會增加一些變數,但相對來說還是穩妥一些,而最讓他在意的,是他的態度--如此優雅地離開,是他最后的倔強,他不是敗北而逃的弱者。
追遲已經鎖定業圖天的內心真聲,并把方位告訴蕭聰,年輕人微微一笑,轉過身來沖著空空蕩蕩的前方笑道:
“怎么,業掌使,多年不見,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要離開嗎?”
業圖天身影一頓,一張老臉如結霜的茄子般陰晴不定,那時時閃爍的陰鷲眼神表示他在這不到兩個呼吸的時間里做了復雜的思考,權衡利弊之后他做出決定--撤去玄器對生命動態的遮掩,緩緩地轉過身來。
“蕭四少爺,此去多年,別來無恙啊。”業圖天故作鎮定道,此時的他不再是那只碩大如傘蓋的老烏龜,而是一位身著灰色襕衫的古稀老人,這副模樣蕭聰之前也見過,只是相比之下,覺得眼前的業圖天比記憶里又蒼老佝僂了許多,看來歸師父所言不虛,這老家伙確實不剩多少時日了。
蕭聰笑容依舊,真實自然,看見老油條這副風中之燭的模樣,他是打心里面感到高興,
“托業掌使的福,沒能死在那尊香爐里,這不之后的經歷挺豐富的,終于有了跟業掌使切磋切磋的資格。”
業圖天皮笑肉不笑,眼角的皺紋里譏諷顯然,
“蕭四少爺過謙了,老朽何德何能,敢跟蕭四少爺一較高下,上次僥幸小勝一籌,不過是承了蕭四少爺尊老愛幼的美德而已,您要是較起真兒來,老朽還不是只有跪地告饒的份兒,蕭四少爺莫要開玩笑,您有什么要求,盡管吩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