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還是那樣爽朗地笑著,
“公子又說笑了,窮鄉僻壤,哪有什么高人坐鎮,這些都是我們的村民自己布置的,沒啥學問,就是跟著感覺走罷了,畢竟是生息繁衍的地方嘛,多花點功夫的事,至少讓自己活得舒坦啊。”
見蕭聰臉上依有疑色,老翁接著道:
“不瞞您說,這個村子里的人,沒一個是正經的莊稼人,包括老朽在內,都是從帝都衛軍退下來的,攢了半輩子的餉錢不夠在帝都內置辦宅院,于是便跑到這兒來挑一塊安身立命的地方,種糧打獵,順便幫著子女看看孩子,日子過得倒也算可以,那老話不是說了嘛,人間至味是清歡啊。”
蕭聰了然頷首,
“原來如此,安貧樂道寧靜致遠,老伯能有如此心態,倒也算是難得了。”
老翁打了個哈哈,謙虛道:
“一群大字不識一筐的退伍老兵,哪有公子說得有情操,歸根結底,還是沒得選罷了。”
“老伯此言差矣,那些退伍之后落草為寇不有的是嗎?與他們相比,老伯當擔得起這八個字。”蕭聰一臉誠摯。
老翁鼻子里一笑,定定道:
“公子所說的那些人,絕對不是從帝都衛兵退伍的,帝都衛兵里沒有這樣的孬種,靠打家劫舍得來的那幾個臭錢,哪有這份榮耀珍貴。”
正說著,老翁騰出一只手來往前指了指,
“今晚公子與諸位英雄就住在這兒吧,待會我會讓人送些飯食過來,寒舍簡陋,粗茶淡飯,還望公子莫要嫌棄。”
蕭聰作揖致禮,
“在下謝過老伯。”
老翁點點頭,
“公子一行奔波一路,想來也累了,老朽不便多做打擾,先行告辭。”
“老伯慢走。”
……
三丈見方的院子,被圍在兩間茅屋和一間瓦房之間,干凈利落,基本用具也算齊全,蕭聰走上那象征性的兩級臺階,輕輕推開主舍的房門,有些許灰塵灑落,撲鼻而來的是一股子略帶腐朽的氣味,想來應該是很久沒人住過了。
踏過低矮的門檻,走入房中,卻見屋內還算干凈,這讓年輕人不由得一下子想起了初回蕭家時母親的房間,好像也是這樣--雖然久不居住卻有人不忘灑掃,他不知道這這座院落里承載了怎樣的思念,但他卻對這里感覺很親切很喜歡,于是他微微一笑,在那張滿是歲月痕跡的椅子上,輕輕坐了下來,腦袋枕在椅子的搭腦上,緩緩閉上眼睛,呼吸也跟著越來越輕,
“唔,這久違的感動,真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