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眾生,沒有人是不經過打磨就可以用的,咱執政多年,對此事越來越明白,為啥歷代皇帝身旁的肱骨之臣,都年邁有資歷?他們真的比年輕官吏要有才華嗎?”
解縉愣了愣。
朱雄英由衷開口。
解縉嘆口氣,看來老爺子還是沒改變主意,是自己想多了。
自己是一甲進士,洪武十三年在皇城參加科考的時候,他遠遠的看過那個蒼老的背影。
“解縉這人….貶是一定要貶的,大孫你還沒明白,他的棱角太凸出,一時半會,不會磨平,是的,你師尊剛才是給他罵開竅了,但你師尊尚且如此費時費力,要是換做別人呢?”
(跪禮一般是元朝胡禮,朱元璋取締,只有在重大場合才會跪拜。)
似乎想起什么,解縉做出一個讓朱元璋詫異的舉動。
吃飯都得細嚼慢咽。
“解先生,昨日給你罵那么狠,你不怨恨貧道?”
“啊?”朱雄英錯愕,想了想,回道:“師尊,我盡量!”
這是莫大的勇氣和執念!
他打算帶朱紅顏,等會親自去御膳房一趟。
“將來恩出于你,他會更加對你忠心的。”
自己二姐,這是多么想要知道老爹的消息啊,而他卻瞞著二姐那么久。
朱雄英回到皇宮,第一時間就去了奉天殿,和朱元璋說了今天關于解縉和師尊的事情。
“他自己想走的,咱….還有爹他老人家,都攔不住。”
昨夜積雪尺余,朱長夜踏著軟簇的雪花出觀。
沒多時,朱長夜便穿戴完畢。
原本朱元璋還在處理政務,可聽到有人通報,二姐朱佛女已經到了,這書寫政務的狼毫也就停了下來。
她這次來應天府,也是為此事而來。
他目光認真。
那時候他解縉就發誓要嘔心瀝血,為大明,為陛下鞠躬盡瘁。
不過在朱長夜的教育下,解縉的心態已經發生改變,對朱元璋,也理解了許多。
“當年咱被元庭人追殺,前去投靠你時,伱咋不來個分那么開?咋知道接濟咱?”
“一個月前我吃過一次糖,那個味道好甜,我想再吃。”
的確。
而此刻如此僵硬的笑容,是因為朱佛女上了年紀了,她沒有朱元璋那雄厚的太醫保養團隊,牙基本快要掉光了。
可那一次的夢太真實了,真實到朱佛女,直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兩年前他見朱紅顏一面,還是他外出尋訪,途經二姐居住的城池時,特地到二姐家去拜訪的。
朱元璋沒讓他起身,隨意開口,便繼續低頭批著奏疏。
剛走到一半,有錦衣衛便靠過來,對解縉道:“解大人,今夜就在皇城,陛下晚點會召見你。”
為啥,我不知道?
從這些人的表情和態度上,解縉判斷,那朱道長可能遠比自己想的還要復雜。
有關于朱佛女一家的事情,也是他來負責和安排。
兒子不能麻煩,她自己也沒法走動。
啊?
解縉懵了。
“雄英,這事咱得違背一下你師尊。”
“成了,咱知曉了,你回去收拾收拾,即刻準備赴任江西吧。”
“讓你抬頭就抬頭!抨擊朕的勇氣呢。被咱爹說幾句就沒了?”
解縉一連串說出了很多話。
他低著頭,不遠處的燈光下,映出那筆直挺拔的身姿。
解縉呼吸更加粗重:“那他怎么.…怎么在外面.…而且恕….恕臣斗膽,還活了那么久。”
“臣.…”
皇帝可從沒親自召見自己,無論升遷還是貶官,皇帝老爺子給的都是一封冷巴巴的圣旨!
就連今日把老爺子氣的半死,都是他獻上的太平十策折子,而不是他當面把老爺子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