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徽笑著道:“來來,涼國公,朱公子請坐。”
迭力必失有些好奇,打量著朱雄英,謙卑的看著李原,詢問道:“外臣斗膽,請問李大人,此少年郎是大明哪位皇子?”
這將李原問住了。
朱雄英想起自家老爺子提醒,便不卑不亢的道:“我只是個普通漢人。”
迭力必失愣了愣,有些驚愕,不過還是恭維道:“原來如此。”
“不過你們漢人各個學問斐然,吾見公子文弱,應當是讀書名震鄉野,故而才會來此處吧?”
朱雄英盯著他,道:“不才讀過幾卷書,算是半個讀書人;也習過幾兩武,提劍亦能殺戎狄。”
李原微微頷首。
見朱雄英不畏生,如此場面還能對話自若,不卑不亢,看來這小子比自己想的還要優秀。
迭力必失笑呵呵的道:“公子謙虛,若非你賢能,又怎有資格來此地赴宴?”
詹徽跟著笑道:“朱公子自然是有才的,確實謙虛了,吃酒吃酒,我們吃酒。”
朱雄英打斷詹徽,看著迭力必失,富有侵略性的道:“貴使說錯了,我沒謙虛,漢家人如我一樣的年輕人多不勝數,這也不是什么有資格的人才能參加的宴會,只是尋常之宴,換做任何漢人,都有資格赴宴,都有資格和爾等平起平坐。”
李原臉色微變。
目光看著朱雄英,帶著一絲絲提醒的眼神。
提醒他這是國宴,是外交,你代表的不是你自己,是整個國家!
同時他也有些失望,這少年多少有些沒有分寸,想來還是沒見過這等大場面。
他有些焦急的看著詹徽和藍玉,意思是你兩提醒一下這小子,注意態度。
可兩人雖然眼神有些奇怪,但并沒有開口。
不是不想提醒,是因為他們沒資格!
詹徽和藍玉都有些好奇,朱雄英不是沒分寸的人,為何今日說話有失水準?
這場國宴,老爺子可關注著吶,你小子悠著點啊!
迭力必失臉色有些不自在,他們蒙古人生性豪放,也受不得委屈,如今被這不知分寸的小子像教訓兒子一般說教,這若是傳出去,帖木兒汗國的面子還不被丟光了?
他們可以被朱元璋教訓,也可以被藍玉、詹徽這樣的高官呵斥,可唯獨受不了一個不知名小子的教育。
主要對方左右看都不過一個毛頭小子,在他們認為,朱雄英連在這里說話的資格,都不應該有!
迭力必失看著朱雄英,忍著怒氣,依舊笑道:“朱公子,我也讀過你們漢人一些書籍,有些疑問沒始終沒懂。”
“孟子頌揚孔子云:江漢以濯之,秋陽以暴之,皓皓乎不可尚矣,夏陽比秋陽之光更為灼熱,孟子為什么不用夏陽而贊呢?”
迭力必失說完,繼續笑看著朱雄英,同時也看著詹徽和李原。
詹徽和李原語噎,孔孟之學問他們自然讀過,可現在全心都放在政zhi上,哪有時間去鉆研?
為什么孟子用秋陽而不用夏陽,這誰還能記起來?
對方是蒙古人,隨口一個問題,還是關乎漢文化的問題,如果回答不上來,豈不更有損國體?
如果朱雄英不率先帶頭挑事,對方何故會反擊?
詹徽和李原都不清楚,朱雄英為什么上來就那般富有攻擊性,對待帖木兒帝國使臣。
正在為難之際,朱雄英從容開口回道:“今日天下用夏歷,孟子一書用的是周歷,所以孟子用秋陽,指的就是夏歷中五、六月之烈日。”
“你看不懂孟子,因為你只研究我今日之大明,卻不曾想我四千年文化一直在演變,漢文化博大精深,只知現在而不知歷史更迭,則易亡國矣。”
迭力必失袖中拳頭微微攥緊,依舊笑著道:“朱公子腹中墨水,可不止只有幾兩啊!佩服佩服。”
迭力必失說完,他身旁副使道:“聽你之言,似乎能對你漢家文化百問百答?”
此言一出,李原趕緊出面阻止:“呵呵,今日不討論這些,諸位若是喜歡,改日本官代為引薦翰林院……”
話沒說完,朱雄英盯著蒙古副使,淡淡的道:“想必你還有高問?”
帖木兒汗國副使看著朱雄英,拱手道:“老子出關,到了何處?”
等他開口,李原和詹徽面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