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勖氣喘吁吁的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
盡管鐘侍郎已經四十有三,在茹太素眼中……還是太年輕了。
他微笑著道:“不急,慢慢說,天塌不下來嘛。”.
茹太素是個佛系的人,他今年比朱元璋小一歲,按道理來說,六十五歲的年紀已經是致士年紀了。
不過皇爺還沒挑中兵部尚書的繼承人,乃至于茹太素今年還在兵部當值。
不過六十五歲的年紀,早早已經適應了官場的生存法則,已經沒有什么可以讓他掀起波瀾的了。
茹太素搖搖頭,看了一眼兵部左侍郎鐘勖,心中暗自嘆口氣,還是年輕啊!
還是沉不住氣。
“慢慢說,鐘大人,先喝口茶罷。”
鐘勖已經沒臉喝茶了,兩股顫顫的道:“茹大人,我說了,你要穩住心神啊!”
茹太素卻是笑了,捋了捋花白的胡須,淡淡的道:“這叫什么話?老夫自從二十六歲為官,如今已三十有九年,什么風雨沒有經歷過?當初北元余孽攻陜西,如此大的事,本官已經穩如老狗……哦,本官依舊不動如山,泰然自若,你且說說吧。”
鐘勖見茹太素如此淡定,心下也安定了下來,便學者茹尚書一般,淡然的脫口道:“方齊死了。”
茹太素愣了愣。
方齊,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啊。
鐘勖知道,茹太素可能記不清方齊了,畢竟方齊左右不過只是個六品員外郎,在茹尚書這種高官眼中,這種小魚小蝦記不起來也正常。
他提醒道:“下西洋試航的那個。”
茹太素淡淡端著茶盞,微微搖頭吹口氣,道:“原來是他啊!”
噗!
茹太素突然將滾燙的茶水猛地吐出來,震驚的看著鐘勖,道:“你方才說什么?”
鐘勖道:“方齊死了。”
茹太素猛地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好端端的人,才出去半個月,怎么就死了?”
沉默,只覺手中握著的茶杯在晃動,有些口干舌燥,想低頭去喝茶,卻發掘手有些拿不穩了。
人死了就死了,一個六品官而已,死了還有下面的人補缺,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是當初自己在奉天殿言之鑿鑿的對藍玉,對百官,對皇上下過保證。
說他兵部航行一定不會出紕漏!
那個時候,藍玉還詛咒說兵部會死人,說實在的,當時茹太素將藍玉狠狠噴了一頓!
這群淮西武人實在口無遮攔粗鄙之極。
他們欺辱別的衙門就算了,欺負兵部,他第一個不答應!
可現在……就很打臉啊!
前后才出去不過半個月時間,兵部員外郎死了,船隊擱置了,耽誤了時間,耽誤了金錢。
不知道皇上知道了,會不會雷霆大怒。
茹太素終于坐不住了,呆呆的看著外面的晨光,嘶啞的道:“今天……是不是要開朝?”
鐘勖嘴角抽了抽:“是啊!茹大人。”
茹太素:“.”
他想站起來,卻發現腿腳有些顫抖,這么大的事,要是隱瞞,那就是欺上瞞下,是死罪啊!
這……遮掩都沒得辦法。
真是日了那方齊的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