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背著手,走在逼仄阻暗的生房內。
嘉興知縣叫王仕鴻。
半月之前,他還在嘉興縣端著茶水喝茶,他還是在浙東一言九鼎的人物,如今己成階下囚。
朱雄英走到牢獄門前。
他看著披頭散發,身穿白服黑字的王仕鴻,想了想,對楊靖道:“將門打開。”
楊靖有些躊躕,畢竟對方已經必死無疑,楊靖也擔心他們會對朱雄英施暴。
“沒事。”
朱雄英再次開口。
“明白,殿下。”
楊靖不再猶豫,將牢房大門打開。
朱雄英背著手走進去,看著桌子上的殘羹剩飯,道:“王大人。”
王大人看著來人,眼神若有所思。
他做了六七年的官,還在逝東那種復雜的地方為官,這雙眼睛自然犀利。
見刑部尚書都對眼前年輕人如此恭敬,便大笑道:“想來閣下,便是大明流傳甚廣的皇長孫吧?”
朱雄英道,“王大人,不愧久居逝東為官,這雙眼睛夠犀利。”
王仕鴻笑笑,“本官何其有幸,能見到死而復生的皇長孫?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楊靖指著王仕鴻,大喝道:“汝敢對皇孫殿下,如此不恭?”
王仕鴻笑著道,“本官實話實說,本官忠君為上,怕皇爺被人蒙蔽,怕有不軌之人冒充皇長孫。”
“大膽!”
楊靖再次大喝。
朱雄英笑笑,阻止了楊靖。
看著嘉興知縣,開口道:“我是真是假,不必你費心,說說吧。”
“說什么?”王仕鴻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他不會知道,接下來他認為的黃口小兒,會成為他的夢魘。
……
刑部尚書楊靖,命人搬了一柄太師椅來到牢房。
朱雄英撩了裙擺。緩緩地坐下,目光如炬的盯著嘉興知縣王仕鴻。
雖然他并不大,但他接觸的人都是大明項級權貴,又加上老爺子和父親朱標,給予他許久的培養,沒有人能小覷朱雄英。
王仕鴻微微一愣。
這小子年紀不大,但那陡然凝重起來,那顰動中展現的氣勢,都令人心悸萬分。
不過他還是年輕。
王大人深吸口氣,鎮定心神,裝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你說你忠君愛國。”
朱雄英緩緩地開口,“那我問問你,忠的是哪里的君,愛的是哪家的國?”
王仕鴻道:“忠的是大明洪武,愛的是漢家江山。”
朱雄英冷笑:“十余年科考,就培養出你這樣的人?”
“滿口仁義道德,暗地里男盜女娟,到現在你,還在和我擲地有聲的談論大義?”
“嘉興縣一百三十人,村落的百姓沒有死在倭奴的倭刀之下,反而死在了護衛他們的大明軍手下。”
王仕鴻反駁道,“此乃海鹽知縣所為,與我無干。”
朱雄英嗯了一聲,對身旁楊靖道,“記下來,王大人說此事是海鹽知縣所為。”
楊靖一愣,趕緊持筆記錄。
王仕鴻也微微一愣,再抬頭看著朱雄英,眉宇中多了幾分凝重,便開始默不作聲起來。
朱雄英繼續道,“大明朝廷三令五申,凡沿海百姓,不得入海,百姓不敢入海捕魚,你們卻敢出海走私。”
“你因此得到巨大財富后,你可曾有一點點想過,將這一筆巨額財富,反饋到浙東百姓身上?”
王仕鴻依舊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