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不悅的道,“站在那干啥?到咱旁邊來。”
朱雄英搖頭:“不敢。”
朱元璋氣笑了,“你有什么不敢的?禮儀局的人都敢踹,還有啥不敢的?”
朱雄英癟癟嘴:“您老不是說過么了,尊卑有序,我踹他們。他們要受著。”
朱元璋啞口無言,“你…….”
他真沒想到,自己教這小子的道理,有一天會被這小子活學活用,而且還是對著自己!
朱元璋閉著眼睛,道,“那你就在殿中間站著!”
朱雄英笑呵呵的走過去,給朱元璋倒一壺茶。
朱元璋微微瞇著眼,道:“咋了?怎么又過來了?”
朱雄英道:“一碼歸一碼,皇爺爺您先喝茶在置氣。”
朱元璋扯嗓子大叫道,“咱生氣了嗎?咱生氣了嗎?”
朱雄英捂著耳朵,“您老,中氣真足。”
朱元璋:“……”
他真無語了。
哭笑不得的看著朱雄英,最后氣咻咻的端著茶水一口灌了,末了還不忘大叫道:“咱和你說,咱沒生氣。”
朱雄英哦了一聲,道:“皇爺爺,我今天出去,想了一下,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朱元璋道,“咱聽聽你的歪門邪道!咱要看看你能說出什么個好歹來!”
朱元璋哼道:“平平安安,成年了去就藩,你們兄弟和睦,這些比啥都強。”
朱雄英笑著道:“是啊,我也是這么想,皇爺爺您常告訴我,說一家人要和和氣氣的。”
“為什么現在,不和氣了呢?”
“老三那小子,別說您老對他沒啥期望,我也對他沒啥期望,安穩的活著比啥都強。”
“爺爺您曾經給我,批了一個楚王的奏疏。”
“楚王在武昌啥事都做絕了,皇爺爺您也就讓李最隆去嚇一嚇他。”
“為什么到老三這,您反倒受不住氣了?”
“老三想背著你,將寶瓶轉正,可老爺子您顧著自己生氣,卻沒好好給老三設身處地的去想想。”
朱元璋哼道:“咱需要給他想什么?”
朱懷淡淡的道:“說一說劉繼祖吧。”
“劉繼祖是您的鄰居,在殿閣您和我說過他的過往,對吧?”
朱元璋點頭。
朱雄英繼續道:“他也是個泥腿子,祖上還是乞過的賤籍,也沒錯吧?”
朱元璋繼續點頭。
朱雄英道,“在太爺爺太奶奶餓死的時光里,您度過了人生至暗時刻,您說劉紙光祖讓您感受到光。”
“恰如當時,我在人生最至暗的時刻,是您老讓我看到了希望。”
“咱老朱家的人都知道感恩,這份珍貴的東西,一直在咱血脈內流淌。”
“皇爺爺您一年多,沒去看過他,最近這些年的時光里,也是那個丫鬟給老三看到了希望,讓他堂堂正正像個人活著。”
“老三難倒,不該感恩嗎?”
“我覺得老三對那丫鬟的感情,已經不單單只是尊貴貴賤可以衡量的。”
朱元璋愣了愣,微微抬眸看了一眼朱雄英。
“好啦,爺爺,氣一氣就過去了,我知道您老是心疼老三的。”
朱元璋見朱雄英這‘撒嬌’的樣子,忍不住一臉惡心。
“你啊你,真的長大了。”
朱雄英眨眨眼,道,“爺爺您不是說過么,多大了,在您眼里都是孩子。”
朱元璋:“……”
朱元璋沉默了。
再一次被朱雄英堵的啞口無言,朱元璋欲哭無淚,有一種親手造的孽,自己生吞的無力感!
當時是怎么造孽,和這小子說教那么多道理的啊!
朱元璋幽幽嘆口氣,道,“咱服你了,老三真的該好好謝謝你。”
“咱一輩子,沒妥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