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息怒。”老仆繞開地上的瓷片上前,輕聲勸道:“不論什么事,您自己的身體要緊。”
說完這話,他才去看那上面的內容。
只看到中途就心頭震動,他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日子,雖說責問內容上沒有日期,可路上來去的時間算得出來,地方上送到朝廷的東西再耽誤,兩三天,上面的人總歸要過目了。
“這事情奇怪啊。”老仆湊到劉德祥旁邊,“那姓文的早被看起來,驛站幾個送信的差役也派人打過招呼,不論是家書還是公文,凡到京城或京城周邊的全數壓下,到底是誰上告了老爺?走的什么途徑?”
“你問我?”劉德祥斜眼看他。
老仆趕忙賠笑,“老爺氣壞了。底下這些人做事,確實不知天高地厚,是該給點教訓。不過您瞧,雖說是斥責,末了卻叫您上辯,可見上面的人并沒有相信誣告者,還是站在您這邊的。”
老仆說話極有技巧,每句話的語調都配合著說話的目的,叫劉德祥從極端憤怒中,漸漸冷靜下來。
“果真?”劉德祥問。
“真的不能再真。”老仆說,“上面的人要是信了,直接就給您定下罪名了,哪里還要您辯解?
雖然不知道誣告者到底說了什么,可我們到涼州才多久?能跟其他官員起沖突的,也就是為稅收這點事……”他把文書拿在手中,“這上面的內容,也是在問稅收。可是老爺,您對這事不是已經準備妥當了嗎?”
聽到這里,劉德祥的面色才真正緩和過來。
“多虧茅春芳。”劉德祥指向老仆手里的東西,“這事,要不要讓他知道?”
“老爺常跟他來往,已經給足了他面子,何必事事叫他知道。”老仆壓低聲音提醒,“他能把花如金的事轉頭告訴我們,保不準也會把老爺的事,告訴別人。”
“你說的有道理!涼州的這些人,誰都不可信。”劉德祥踢開腳下的瓷片,原地走了兩圈,對老仆道:“你叫那姓李的準備起來,明天本府就去。”
“是!”老仆提醒,“老爺,最要緊的還是先上書辯解,現在證據雖然還沒到手,但對朝廷的事拖延不得,您最好立刻去寫辯解的奏本,反正涼州在您治下,有沒有證據……還不是您說了算。”
劉德祥背手道:“我心里有數,你去辦你的事。”
“是。”
老仆出去沒多久,有丫鬟進來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劉德祥聽著瓷片碰撞的聲音只覺煩躁,抬腳就走了出去,自己進到書房,拿出紙來為自己上辯。
大年三十這天。
曲平縣好些鄉紳,都收到了李老的請柬,邀請他們下午到他靠山的莊園相聚,說是請了京城有名的戲班前來,機會難得,請受邀者一定要到。
周家當家的,叫周細文,正是受邀者之一。
他聽到這事都覺得稀奇,打開請柬反復看了幾次,“確定上面的日子沒寫錯?”
通報的仆人肯定道:“沒錯,來給請柬的人還再三交代,就是今天,叫小的轉告您,一定要空出時間,到那邊去一趟。”
“真怪了,哪有這樣請人的。”周細文心頭疑惑。
周細文的妻子勸道,“或許他有事要找你幫忙。李老是有名聲的人,雖說他家這幾年越來越不如咱家,可看在他從前幫過咱們的份上,你還是去一趟,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行吧。”周細文嘆氣。
“我讓人準備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