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年紀尚幼的裴液既不知此人品性,也不懂武功路數,更不知他長甚模樣,只是聽著他真的如自己期待的那樣一次次贏下看似不可能勝利的戰斗,看著“顏非卿”這個名字穩定而飛速地在進步一名都十分困難的鶴鳧冊上以百十名為單位地上攀,那些驚佩不由自主地就凝聚成崇拜。
還記得林霖說“你用功練武,到時候我們舉薦你參加武舉,到了神京說不定可以看見活的顏非卿。”
此時這些情感也早已陌生,裴液亦不知這位天才如今到了鶴鳧冊上的什么位置。
能為國拿下武魁,至少也是前三十吧?
到了這種位置之后,恐怕不能再如早先那般飛速上升了吧?
可惜就像久別邸報一樣,裴液亦是近三年不曾見過鶴鳧冊了。
此時再看到這熟悉的姓名,恢復健康的身體有些躍躍欲試,當年夢想登上鶴鳧俠冊的壯志似乎也一并歸來,裴液抓住身旁的劍一躍而起,在院中舞了一套雪夜飛雁劍式。
舞完一遍,仍以第一式【云天遮目失羽】收尾,劍劃過一道流水般的弧線,切入一枚梨子之中。
縱然已經學會這一劍,但從中流瀉而出的那種神妙美感仍令裴液心神搖曳。
他有些癡迷地看著手中白亮如水的劍身,喃喃道“不知這樣的劍式,在這個世界上算是什么層次……能否讓顏非卿感到一些壓力呢?”
“上上之劍。”墻外忽然傳來一道宛如清水涼夜的聲音。
裴液驟然收劍而立,盯住院墻,剛剛他完全沒感受到任何人的窺視。
“抱歉,我沒有惡意,只是續你所言。”那人就立在墻外,仍是平和清涼的語氣,“此劍冷冽深抑,劍招已然精妙無倫,劍意更是深切入骨,至此已足稱世間一流之劍。而更得一神妙之處,在于這劍意并不盤桓于己,而是直指敵心。《洗日閣談劍序》中說‘下劍伐骨,中劍伐肉,上劍伐心’,此劍最為鋒利之處正在于‘以血問心’。”
此劍自老人在心中創出后,昨夜是第一次在世上出現,今夜才是第二次。換言之,墻外人只是立在外面聽自己使了一遍,便將此劍剖析得如此透徹,裴液被這等眼光見識震懾得不能言語。
“不過,你若想拿來對付顏非卿的話,卻并不合適。”那人又道。
裴液早忘了解釋自己并非想與顏非卿為敵,只呆呆問道“為什么?”
墻外人似乎也沒覺得一個連真氣都沒有的鄉下少年要對敵顏非卿有多荒謬,仍是平和認真道“因為顏非卿最不怕的就是‘問心’。”
裴液恍然,不禁自罵犯蠢——鶴鳧冊給顏非卿的判詞就是火中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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