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液隨后跨過火焰,這火焰一如既往地不灼不燒。
但一進入場地,裴液立刻感到一種牽引,腹中的光繭似乎被激活了,仿佛聞到老鼠的氣味鉆出洞的蛇。
敵意!敵意!敵意!
兩個人腹中的光繭同時感應到了對方的存在,不等裴液調動,洶涌的液體已經急不可耐地充斥了他的周身。
與人類之間出于各種理由而廝殺不同,此時來自腹中的原始而純粹——吃下對方,自己就能變得更強!
兩人的衣衫上都未沾血,他們都是最低階的候選者,一場未戰,將要用對方的尸體登上第二級臺階。
這是裴液在舊傷康復、光繭寄生后面對的第一個敵人,不曾生出過經脈樹的他無法對自己體內這股能量進行評估,他猜測應是相當于經脈樹四生或五生。
之前只被侵染了一只臂膊都在小心翼翼,如今四肢百骸都被這能量流過,再也無處可躲了。
荒人躬下身子,游蛇一樣的藍紋爬滿了他的身體,裴液知道自己身上也是一樣。
沒有任何開始的信號,兩人像兩頭豹子撲到了一起。
再無博弈和出奇制勝,只有一招一式的硬拳腳,在這手無寸鐵、空無一物的蠱籠里,力量、速度、反應,這些最原始的素質的作用被無限放大。
荒人的身軀一臨近就更有壓迫感,這個種族在大唐北疆憑借血肉之軀能夠對抗重甲士甚至輕騎,此時拳頭兇猛地揮出來,真個如同鐵槌。
然而裴液也自小在根骨過人的贊譽中長大,在力量上從沒吃過虧。
對方這樣聲威赫赫的一拳打來,裴液眼睛不眨,不閃不避,甚至單掌去接,同時另一只手揮拳直取對方面門。
這是裴液不長不短的習武年歲里形成的風格——守則佐以攻,攻則先慮守。
這是中正而穩健的拳路,守時能打斷敵人進攻的節奏;攻時面對敵人突然的變招,自己也可以留有三分余地。這種頗具彈性的技法總能在中秋會武上讓他占盡優勢。
眨眼之間,拳已入手,勢不可擋的龐大力量沖擊到掌心,仿佛巨浪迎頭撞上。
體內涌動的幽藍液體立刻提供起堅實的支撐,攔得對方拳勢一滯。
然而對方是全力的進攻,裴液卻并非全力的防守,這防線眨眼即潰,那粗糙巨大的拳頭壓著裴液的手錘在了他的小腹上。
裴液其實知道更合理的應對——面對陌生對手的第一攻,應該先全力防守評估出對方力量。
但踏上這場地后,體內躁動的光繭影響得整個人情緒都更加狂躁,進攻才是這里的主旋律。
于是裴液在感到自己防守失控之后,沒有立刻后退閃避,而是更奮勇,更用力地錘在了對方臉上,甚至不惜向前帶動自己的小腹撞上對方拳頭。
腹部傳來劇痛,但自己拳落的擊打感同樣扎實無比。
兩人各自踉蹌了一步,裴液躬身大口喘息了兩下,腹部的痙攣不已,面前的荒人同樣涕淚橫流,彎折的鼻子不斷涌出血液。
裴液抬眸一咧嘴,再次合身撲上。
這種節奏的戰斗,就看誰能更快、更有力地發動下一次進攻!
一拳直奔荒人心口,荒人擰步揮拳,要和這個小個子換傷。
但裴液這次反而是虛招,他揮出的拳頭松開,一撐荒人臂膊,整個人凌空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