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天來苦思醞釀出的,其實是另外一劍——即便沒有聶千羽的遞來的這份優勢,他亦不會無功下場。
這一劍并不來自于他,而是來自于許劍爭。
紫篁一直對七蛟洞抱以相當的冷眼。
縱然閣主屢屢勸說阻攔,他依然總是忍不住給他們下些明里暗里的手段,實在沒有什么前輩高人的風范。
“七蛟洞的王八蛋們真他媽該殺千刀!”在七蛟幫派流惡最為爆發的那段時間,紫篁提酒來到他的竹樓,常常以類似的話語開場。
如今白竹閣真的與七蛟開戰了,卻是以他的殘廢為緣由。
“延和,我有想過怎么對付蒙處元。”兩天之前,紫篁牽著他袖子,雙目炯炯道。
“蒙處元有三柄劍。第一柄劍叫做‘大蛟’,劍路霸道至極,這常常是他首先出鞘的劍,這時你萬萬不能硬碰。能避就避,吃虧就吃虧,反正你身法靈敏,他只靠這一柄一時半會兒拿不下你。”紫篁道,“第二柄劍叫做‘冷蟒’,這柄劍出鞘之后,伱很容易感覺不到它。此時‘大蛟’仍在猛烈的進攻,但相信我,蒙處元的心神已全在‘冷蟒’上面了。”
“這柄劍不如‘大蛟’勢大力沉,可以硬碰了?”
“這柄劍他拿的輕,而且好出虛招,倒確實可以碰贏。”
“然而?”
“然而,它不出招時就是擺設,碰也無用,出招時又快而精準,你咬不到它的。”
“那怎么辦?”
“這時,再轉頭去碰他第一柄劍。”
“”
“‘冷蟒’出口之時,‘大蛟’看起來仍然氣勢洶洶,逼迫遮護,但在那一瞬間,其中真氣勁力必定轉走小半,已在可以戰勝的范圍之中。”
“但他也可以將計就計,假裝‘冷蟒’出劍,實際‘大蛟’仍然力道滿蘊。”
“此言不虛,不過對付你,蒙處元應該不會動這么多心眼。”
“”青篁撫劍不語。
“總之你只要見他冷蟒一動,就立刻全力迎上大蛟——別用你那套躲來躲去的東西,就是要和他對拼。”紫篁道,“我猜這樣肯定能贏他一招要是猜錯了算我的。”
算你的有屁用,要是猜錯了,你哥就死了。
——用手中的短劍主動迎上那沛莫能御的劍光,等于以弱擊強,短劍會在一瞬間被擊飛,而蒙處元絕對不會放過這空門大露的機會,三招之內,一柄劍——隨便哪柄——就會刺入他的胸膛。
“不過這是我為自己準備的打法。”紫篁補充道,“你就算碰贏了,其實也是以傷換傷,更進一步的成敗,還是要看后面迅速的臨機搏斗——你肯定要輸。”
“已經夠了。”
能在【五葉剖腹】后再給他添上狠狠一劍,青篁已然滿足。
他把自己在蒙處元面前擺得像個七生般小心翼翼。其實并非如此,他也是多年的八生,他能做到許多蒙處元做不到的事情,而他若一心要走,蒙處元也很難將他留住。
哪怕是最不擅長的正面獨斗,他也并非真的一招難勝——他完全可以在蒙處元身上添上許多道輕傷。
但那沒有意義。
他必須要給他足夠份量的創傷,磨損他的精力,削弱他的真氣,消耗他的生命,用自己能付出的一切,把他放到一個可以被一劍斬殺的位置。
這是一場不容差錯的戰斗,翠羽已經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少女的目光正透過黑暗投射過來,他完全可以感受到其中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