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敵人要么干脆不來,要么全部壓上,為什么會忽然分兵呢?
分出去的老人去做什么了?
李縹青嘴唇顫動地看著陸云升,這個男人的臉也早染上了些蒼白。
他們一樣聰明。
除非——今晚“果子”成熟了。
“也許,他還沒來得及。”少女聲音干澀而倉促,她撐地站起身來,又俯身拿起劍,“咱們快去阻止他。”
然而她茫然立著,一時不知往何處邁步。
“來不及了。”陸云升低聲道,“如果奪魂人是去收割果子的話,蒙處元的任務也就呼之欲出。”
“”
是的,他們是要,拖住我們。
他們要保證這段時間,我們不能打擾摘取果子的行動。
七蛟當然想勝,沒人想白白死去,所以他們拼盡全力,投入了全部的力量。但對奪魂人來說,無論勝敗,只要這場戰斗開始,他就已經達成目的了。
不必抱有僥幸,他們一定是同時開始的,不會留下任何的時間差。當林水影向李縹青出劍時,那邊也一定已經亮出了寒光;而當李縹青把徐蒼的尸體仍在這里,奪魂人一定也已收好珠子,離開了這座城。
就算那邊耽擱了一些,他們也不知道該往何處去找。
“這果子為什么偏偏這時成熟”
“如果它不成熟,奪魂人就會來這里,多一個七生的情況下,我們還是要輸。”陸云升低聲安慰道,“非戰之罪。別慌,想想下一步。”
然而下一步不必想,失敗的后果早已擺在少女心里。
“這只是您的猜測,也許,他就是把奪魂珠暫時交付給了別人”少女嘶啞顫聲道,“不一定這么巧的陸先生。”
陸云升沉默了一下,承認“是的,也許我是自己多想了,但有一個辦法可以驗證。”
“什么?”
“第一次林中照面時,我追到尸體前,兇手還沒有完全逃出視野。當時我拾了一枚掉落的細釬,射中了他的右肩。”男子低頭看著尸體,“你可以看看有無這道傷。”
李縹青跪坐下去,手按上老人的肩膀。
停頓了四個呼吸,她才死死捏住已經破爛的衣衫,用力一扯。
老人的上半身已經幾乎沒有一處完好,但右肩確實是被血色沾染最少的地方。
青篁短劍留下的貫口猙獰在下方,但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傷痕。
失翠劍“叮啷”一聲,無力地落到了地上,隨后軟倒在地的是濕重的衣擺。
——
“叮啷”
這是鐵器撞上墻體或者摔落地面的聲音。
裴液知道自己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就近十天里他就已聽過不下三十次,但曾勾起他好奇和注意的來源卻只有一個。
在裴液還不知道武館西院里居住的是什么人時,每日清晨晚間,少年來去武館時,那院墻內就總是傳來這個聲音。
現在裴液知道了。
少女掌控不住劍中的力量,兩種趨勢互相絞擰,所以劍就脫手飛出。
每一聲“叮啷”,其實都是和自己現在如出一轍的嘗試。
她在練黃翡翠的后三式。
正如現在自己手中的黃雀。
撰劍者沒有黃翡翠劍經,只好憑借印象撰寫了這樣一門形似無神的劍作為雀部,當習劍者以足夠高的境界洞察到正確的方向,嘗試修正時,這一聲“叮啷”就是對習者的肯定。
因為學黃翡翠,就是要跨過這個艱難的門檻,足夠強的劍,從來不是那么容易學會。
當裴液將黃翡翠和雀部聯系起來時,一條通路就在少年頭腦中搭建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