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再華一挑眉,看了尚懷通一眼,饒有興趣朝李縹青道“有何曲折,一并說來。”
李縹青一抱拳,將尚懷通如何為冬比之勝欺騙女子感情,套取鄭壽、徐谷二縣情報,最后又毫不留情地將其殘害之事一一說來。
“張君雨生性溫柔愛笑,從不和人急眼。”少女淡淡道,“大人,尚懷通確實全無手段之擇,也確實以利區分敵人,但卻不是什么以正對正,以邪對邪——他是唯利是圖,不擇手段的純然惡徒,若是擋了他的路,即便是個無辜嬰兒,他扭斷脖子時,也不會多看一眼。”
場上一時俱靜。
這是嚴厲至極的指控,少女口述之事也是他們從未得聞的另一個版本——張君雨和古光這兩個謀害未成之人,在少掌門口中竟然成了全然的受害者?!
隋再華聽罷沉默片刻,偏頭看向趙章“有這事嗎?”
趙章也已神情凝重,有些猶豫道“確實有這么件事,但我知道的卻是另一種說法。”
便將徐谷鄭壽為奪門派名額,并力結盟,而后依然擔憂不勝尚懷通,試圖坑害他一事說來。
隋再華失笑“這倒完全顛倒了。”
趙章搖搖頭,不再答話。
實際上,這個版本聽起來確實更加靠譜,以弱謀強,動機鮮明,是為兩縣大計。而少女所言就實在過于陰森詭毒——一年三次的比斗,以尚懷通的資質是遲早奪魁的,何必僅僅為了提早一些,就將傾心愛慕自己的女子害死,將一位素未謀面的溫厚大哥害殘呢?那要多么毒辣無情的心腸?
這也正是盡管徐谷翠羽盡力宣傳,這說法依然難以流傳的原因——聽起來過于黑暗,近乎編排了。
但隋再華此時卻未表露出偏向,或許因為他確曾見過更奇詭黑暗之事,老人對少女之指控并未武斷放過,他回過頭,看向身后官員“諸位有何知曉,盡管說來。”
然而只有白司兵起身拜道“下官愿以三十年身名,證翠羽絕無誣陷。”
其他人則本只在茶余飯后的閑談聽過,而司法那邊早結了此案,自然也是與趙章一版的內容。
隋再華點點頭,轉看文武兩場“諸位呢,但有所見,盡管說來。”
然而依然無有疑議,除了零星幾個和翠羽徐谷關系緊密之人,幾乎所有人都與趙章說辭一致。而這本也是眾人早就認可的說法。
隋再華聽罷,轉向李縹青“你可繼續駁斥。”
“”李縹青微一低頭,“我要說的,已全部說完了,博望議論,早被七蛟耳目污染,晚輩將事實曝于人前,無人會信,也在意料之中。”
是的,在這已被齊昭華牢牢把控住輿論的觀鷺臺上,少女站起來時,就已知會孤立無援。
“無有證據?”老人繼續問道
“早無任何證據。”
隋再華于是點點頭,轉頭看向尚懷通“縱然多數偏向,但我還是疑你,你可有話要說?”
自始至終,尚懷通臉色未有絲毫變化,此時平靜道“博望公論,理路清晰,本無可誣陷之處。我只說一件事——李姑娘,我若要為勝害人,何不害你師兄白玉梁,害這兩位做什么?”
“”李縹青喉嚨動了動,無言以對。
這確是強而有力、無處辯駁的話語。你可以顧左右而言他,但拿不出一個同樣有力、正面相抗的解釋。
是的,春比之時,白玉梁是更加具有競爭力的對手,而尚懷通最終也真的敗于他手。
但尚懷通確實沒有對白玉梁做什么坑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