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再華手一伸,那劍便飛入手中“你知道,一般東海劍爐的銘刻有哪兩種嗎?”
“不知道。”裴液悶聲道。
“作為一名拙境劍者來說,你算得上是‘一心向劍’了。”隋再華笑道,“是【鑄劍銘】和【鑒劍銘】。”
“東海劍爐掌握著了天下之劍的評價體系,你拿一柄野劍找他們鑒定,若能入品,便可于劍身得一銘刻,此劍身價便有了支撐,從此脫穎而出了。”隋再華一指,“我估摸,這墻上五一之數的劍,都是有鑒銘的。”
裴液抬頭望去,卻一個都沒看見。
“因為它們刻在劍身上。”隋再華笑道,“若是像這柄一樣,劍柄劍鞘上都有銘印,那代表柄鞘俱是出于東海,劍身就更不必提了——我拔出這柄劍,多半能看到一枚鑄劍印。”
隋再華一抽劍,水亮劍身無聲滑出,這一下就令裴液又一瞪眼——他自己那柄劍,除非極輕緩,不然出入鞘是一定要碰撞作響的。
而后他低頭看去,果然劍格之下銘著幾個小字——【丙下,傷命爐】,字下淡淡陰紋“東海劍爐”四個字。
裴液想起自己是曾經見過這個格式的,那是在祝高陽的劍上,有【甲下,犀照爐,慎】,然而自己最終也沒記得問他劍的名字。
此時這柄少了最后一項,但前兩行的格式倒對得上。
隋再華真氣一注,小字流轉起游蛇般的光芒,老人松開手笑道“當是真品。伱知道,這樣一柄劍該是何價格?”
“”裴液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舊劍,它價值五兩,已是奉懷第一流的好劍,抬頭猶豫道,“三十兩?”
這已是如今少年身上銀錢的兩倍,當日商浪離去,也不過借給他二十兩,已是去神京綽綽有余的盤纏。
隋再華一笑“六十到一百二十兩之間。”
“”裴液震驚無言,“這不就是一片鐵嗎?”
少年的“一心向劍”顯然又令老人失笑了,他搖搖頭道“可不只是鐵,配方要復雜的多,而且——你知道劍紋嗎?”
“不知道。”
“那就不與你補課了,鑄劍可是門大學問。”隋再華笑道,“總之,這樣的劍導引真氣之順暢你絕難想象,而且依劍紋不同可有多種奇效,甚至還有專為術士所鑄的靈劍即便只談材質——你瞧。”
老人一手握住劍柄,另一只手搭住劍尖,用力往下一彎。
這劍令人心驚肉跳地弓成了完全對折的弧度,裴液簡直一時心肺停跳“您——”
這是一百兩銀子啊!
老人隨手一放,長劍驟然彈回——竟然沒有任何顫鳴。它是立刻再次筆直地立成了靜止的堅硬,沒有絲毫的搖晃。
“好厲害。”裴液由衷喃喃。
“是吧。”隋再華再次奮力屈指一彈,這柄劍驟然振鳴,但劍身之顫動依然細微無比。
“誒,您——”裴液又是一驚,脫口而出。
隋再華看他一眼“怎么?”
“大人這畢竟是刺史最貴重的”裴液猶豫道。
這樣不問自取地隨意擺弄顯然令少年覺得不太妥當。
“哦”隋再華點點頭,淡聲道,“那沒辦法——我們曹阿瞞,向來就是我行我素。”
“”裴液神情微僵。
隋再華一笑,撫著手中的劍輕輕嘆息一聲“確實是修行路上至美至高之物,但對于天賦不足的人來說,也只能這樣當文玩般摸一摸,沾一沾雅氣了。”
聽起來像是又在說刺史大人壞話,但配合老人神態語氣,又好像只是單純感慨,話語重心并不在刺史大人身上,裴液干脆緘口了。
老人手一送,將這柄劍掛回去,轉身離開這面劍墻“你剛剛說有問題請教我,是什么事情?”
“是關于今天‘劍心照’的事情,大人。”裴液跟上去,“晚輩覺得頗為神奇,不知它是如何達成這種效用。”
隋再華回頭看他一眼,微訝“你對法器有興趣?”
“嗯。”裴液點點頭,他當然有興趣,從小就有。
“你想學習煉器一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