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又撤一步,沉腕一斷,敲碎了最后一朵寒光。
正如馮光遂三步趕上的蓄力,裴液同樣后退三步卸去這三份勁力,最后一抹劍光破碎之時,兩人之間的一切勁道無聲消弭,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馮光遂誠然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竟然還能繼續出招。
于是他立刻又揮出一道劍式,這招依然可見千錘百煉之功,但確實不如剛才那式巧妙漂亮。
因為剛剛他以為自己只有那一次出手的機會,所以那已是他能用出的最精彩一劍。
而后一連五招,都可圈可點,雖不免漸落平庸,但少年仍然認認真真地一一拆過,直到一套《凋花劍》值得拿出的招式全然用盡,面前少年才手腕一抖,格開他的劍刃,劍尖停在了他胸前三寸。
馮光遂怔了一會兒,喘息兩下,抱拳深深一拜,退后兩步,棄劍認輸。
比之剛剛激起觀眾嘯叫的第一擂,這一擂的比試簡直溫吞,若只看“裴液”二字的表現,更是堪稱無聊。少年沒向人們展露什么精妙的劍術,也沒勃發出什么個人魅力,人們對“裴液”這個名字的期待頓時落空不少。
反倒是這個叫馮光遂的年輕人給許多人留下了印象——好年輕的劍客,好扎實俊秀的劍法!
對于裴液的得勝,場上最持久的歡呼來自于西面前三排。
正因真切地揪著一顆心,又見裴液哥哥在對方的進攻面前節節敗退,當這勝利被宣布時,孩子們興奮的爆發就尤其熱烈。
等裴液提劍回到座位上時,他們依然在開懷地慶祝這一場艱難的勝利。
“裴液哥哥,你現在是博望州最厲害的六十四個人之一了!”
“再贏一場就是前三十二!”
裴液笑著坐下,埋怨“下次加油喊大聲一點兒,我在下面都聽不到。”
立刻有幾張嘴湊到他耳邊“我們嗓子都喊冒煙兒了!!”
裴液彎腰捂耳求饒。
打完這一場,少年今天全部的戰斗就結束了。武比的第一天,人們稱之為“大浪淘沙”,六十四場打下來,有人嶄露頭角,有人無名無姓。這同樣也是觀眾們認識選手的一天,一個個寫在名表上的名字都將和擂臺上那些趨避攻防的身影對上。
裴液坐在黃師傅旁邊,在孩子們此起彼伏的問題中繼續看著接下來的比賽。
接下來三場都沒有熟識之人,直到第四場時,才有一抹輕靈的翠色躍上了第三擂。裴液一挺身體,招呼孩子們道“快看你們縹青姐姐。”
這一場勝利干凈利落,她的對手正是翠羽那位名叫崔笑燕的少年。少女沒給他留任何面子,一招就把他趕去了敗者擂臺。
“裴哥,縹青姐姐比伱厲害多了!”
張君雪同樣在第三擂,而且緊挨著李縹青上場,她的對手是一名參縣的刀客。只交換了一招,女子便將對方的刀壓在刀下,那人奮力抽了三下沒有抽動,只好面紅耳赤地尷尬認輸,場上響起歡快的哄笑。
第四擂的張墨竹和楊顏同樣沒有在敵人身上花費超過三招,尤其楊顏年幼拘謹的面龐后爆發出的凌厲刀術給很多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稍令裴液意外的是,肖丘那位大哥——故事里的古光竟然也在第十三場走上了擂臺,儼然也是本屆武比的一員。他一手仗著刀,或是因不方便拔的緣故,干脆就沒有帶鞘,明亮的寒刃露在外面。
有人永遠沉淪在了那個黑暗凄冷的深夜里,但也有人沖破雪與暗走進了這個金秋。他顯然還是有些不太習慣搏斗,但依然在第十一招斬落了一位七蛟弟子的長劍,拿下了自己的首勝。
而最令人出乎意料的一場比試則來自于第四擂的最后一場,本屆武比第一匹真正的黑馬從這里誕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