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多少錢?”
“一般來說,是按一場戲入賬的十到二十倍來算,不過他們這里戲錢忒便宜”少女想了想,“大概十兩出頭算是公道價格吧,二十兩往下都可以買。”
裴液吸口氣“恁貴。”
然后他想了下,拎起黑貓放在少女肩膀上“行那你把這個帶上。”
李縹青一懵“啊?”
“可以傳話。”
“?”少女偏頭看去,這只安靜漂亮的小貓一動不動地趴著,她猶豫著伸了下手想摸一下,但又被避開了。
“你們好好相處。”裴液認真道,不知在叮囑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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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院散場,喧嚷聲頓時雜亂了一個臺階,許多小孩朝戲臺一擁而上,幫著搬桌抬凳,那位唱詞清冷的旦角也沒有離場,此時和婉笑著,回答著孩子們問題,將手里的糖果點心一一分到他們手上。
裴液別過少女,便提劍往后臺去,行走間抬頭看了一眼,二樓那兩位龍頭依然安坐不動。
踏進后臺,大屏一下遮蔽了天光,喧嚷也隔膜了一層,幾個力工正忙前忙后,也沒空理他,裴液便徑自往內廊去找人。
不過這才發現這戲院之冷清,越往里走越不見人,原來有數幾個雇工都已在前臺忙活了。
又走了一截,裴液腳步一頓,終于聽見了語聲。
“兩枚就是兩枚,這話落地成釘,誰也改不了。”一個渾厚的老聲有些疲憊地隔著薄壁傳來,“我與你算過的,一家三口,男的往碼頭出力,干得好的一天下來也不過十一二銅板,女的浣衣織布,均下來一天多說四五枚。一場戲兩個板兒,在七九城,這就是最高的價。”
裴液頓了下腳步,此處已越發安靜,他呼吸屏了一下,外間歡樂的喧鬧和這里仿佛兩個世界。
“那一天也有十六七枚,咱們提到四枚,哪怕三枚”
“紀云!”這老聲高了些,“你莫裝傻!一天掙十六七兩銀的人可以輕松拿三四兩去消遣;但一天掙十六七枚銅板的人,敢拿三四枚去玩樂嗎?”
室中安靜了下來。
“那能怎么辦?”年輕聲音也高了起來,還帶些哭腔,“師父,七九城又不是人人做力工浣婦!咱們師兄弟幾個誰沒真本事?把價錢叫到十枚,也還是照樣場場滿座!”
老人沉默不語。
“再不濟咱們搬出七九城,不受這氣了!到東城把價錢叫到三十枚!”年輕人越說越激動,“相州城里那幾個戲樓我都聽過,咱們本事比誰差!”
“”
“還能收賞銀。”年輕聲音低了下去,“不像現在整天縫縫補補,還總有人逃進來聽戲。”
“咱們不是說了,他要逃你就給他聽——”老人口氣溫和。
“是這回事兒嗎!”年輕人激動打斷。
于是屋中徹底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