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李縹青看著天色,最終還是小聲道,“我要去他們后院看看了,你呢?”
黑貓無聲躍上了她的肩膀。
“好,那你要抓緊啊。”
李縹青住下時選的便是最靠里的一間,四周十分安靜。少女下午已經看過,后院中是有些看守的,不過對一位五生來說已足夠松垮,剛剛入夜的黃昏也正是飯后懈怠的時光。
她賞著花樹走到墻邊,輕輕折下一枝,向四周隨意瞧了一眼,身體忽然一個起落,已立在了墻后。
正是墻與房之間的狹隘縫隙,少女穩穩地立在這里,連一片衣角都沒有擦到,她偏頭看去,院外兩名護院正在倚墻談笑。
李縹青抽出小匕輕輕一挑,屋后窗戶被無聲打開,她像只貓一般無聲落地。
回身輕輕合上窗戶。
無燭的室內更是漆黑,少女調集真氣,努力辨認著地形——真氣固然可以增強五感,但此時月色未上,分辨細節確實有些費力。
然后身旁忽然無聲燃起了一朵幽麗的瑰藍,映明了周圍層層的抽屜。
少女猛地張瞳回看,黑貓一雙碧眸正安靜瞧著柜架。
“”
她走了兩步,這朵花就跟了上來,她退了兩步,這朵花又退了回去。
直到看了一眼黑貓涼涼望來的碧眸,她才嘴巴一抿,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
在這朵焰花映照之下,少女尋找辨認著柜面,緩緩走深,終于腳步一停,“壬子”兩個顏料黯淡的陰刻在她面前折射著幽藍。
于此節下覓,略過“樓面”“人事”等條,停在了“出入”這一小抽屜上,一把小鎖落死在上面。
李縹青伸手握住了這枚小鎖,真氣透進去輕柔一震,鎖扣無聲斷為兩節,松垮地落在了手里。
屜內共有十二冊簿子,她清楚記得《寅陽縣志》當頭乃是“馳龍壬子之冬”,便翻出后三冊來,席地而坐仔細翻看。
先從“十月”開始。
當年古卷在手,很多似早被時間淹沒的事情清晰地呈于眼前——李縹青一翻到【書畫】一節,微微泛黃的紙上,“西方恬”三個字就大篇幅地擠入了少女的眼睛。
那顯然是男子成名后的創作高峰期,一幅幅畫作接連不斷遞向齊云商會,間隔甚至不過兩三日。
《松銜秋露》《暮霞遮秋樓》《相州初雪》《壬子冬為丹君作》——
少女手指一頓。
并非“丹君”這個姓名引起了她的注意,實際上僅十月這一冊,帶姓名的就不少,像《古樓為廷向、孝軍送酒》、《記秋頌娶親大醉如泥》等等。
從這些條目中便可側見這位畫師的熱情充溢,他十分喜愛為友人作畫,一點小事也常常要畫下來,而且總是熱誠地把這些友人的姓名題到畫名之上。
這幅《為丹君作》本只是其中之一,不應引起什么注意,但少女分明看到,獨獨這一篇后面,沒有出售的記錄。
它仍在齊云商會之中嗎?近些年求取之人甚多,齊云為什么不賣它?
李縹青下意識抬頭環視,但它畢竟沒有懸在周圍,少女低頭合上此冊,繼續翻開十一月之冊。
這次來到【書畫】這一節,少女一下就怔住了。
她推翻了先前自己“名字不重要”的推斷,因為這一頁密密麻麻全是“丹君”二字,幾乎超過了“西方恬”三個字的數量。
在《丹君此年》大條目下,《丹君十二·其一》《丹君十二·其二》《丹君十二·其三》整整齊齊,足足十二篇構成一套。
皆未有出售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