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呀”一聲推開,淡淡的月光流了進來,來人并未持燭,長長的影子幾乎拉到了李縹青身前。
他緩緩向里走來,少女注意到身邊的小貓也繃緊了身子。
屋中賬簿按年份歸納,她尋至三十年前,其實已在屋子極深處,而此人緩緩往深處而行,卻不知要尋哪一年的記錄。
腳步一步步貼近,雙方此時相距不過兩排架子,李縹青余光已隱約見其輪廓。
是位身材修長的男子,年齡瞧不出,但其人身上月色般的冰冷仿佛已逼近身體,那耳垂上的銀墜在暗淡月光下閃過微冷的光,少女眼睛一刺,脖頸上聳起寒刃臨身般的寒毛。
在毛發乍起中,那催心的腳步終于停了下來。
李縹青連目光也不再挪動,她辨認了一下,那大約是二十年前的地方,只聽他開鎖取簿,而后靜立了十幾息。
只有輕輕翻頁的聲音。
終于,合屜之聲再次清脆響起,繼而是落鎖之音。但中間卻少了還簿回去的過程,那人拿著這一冊離開了賬房。
黑貓立刻無聲從窗戶躍了出去。
良久的安靜過后,少女才緩緩起身,斂去痕跡,從原路回到了院外。
黑貓已在這里等她,伸爪指著東南角那棟小院“他進了那間院子。”
李縹青點點頭,月下花樹銀輝,她賞著景踱步到剛剛院子的正門,倚在墻邊的護院一起身,少女已先笑道“這里面不讓進了是嗎?”
“是的貴客,不便之處煩請諒解。”護院一抱拳。
“哪里哪里,是我賞景走遠了——這閣子真是漂亮。”少女笑著,不經意往東南角一看,眼睛一亮,“咦?那小樓真好看,也是貴閣的院子嗎?”
護院順著看去,笑道“那是我們東家的居處。”
李縹青點點頭,那院子之前還是漆黑,此時燃起了明亮的火燭。
——
月色當空,裴液一冊戲本已翻到末尾。
李縹青夜探賬房的發現已告知于他,單裴液翻檢戲冊,并未見“丹君”二字,倒是確有畫師為戀人作畫的情節,畫成取名為《冬日為白素作》。
裴液愈覺此戲有當年之事的影子,《寅陽縣志》中“瞳射蛇光”四字他還記得清楚。
而后他將手中戲本翻罷,再未見類似情節,倒是發現最后幾頁的墨色筆跡與前文有所不同,細細一查,卻是連書脊都有重新裝訂過的痕跡。
裴液怔了一會兒,立刻恍然——若不是修過,那便是改過!
他頓時想起聽戲時那些微的沖突之感,以及小生那句“這出戲只有我們戲院才有。”
于是裴液立覺自己忽略了一條重要的線,比找什么寇爺打問要有效得多。
——《白蛇情》既然只有七九城戲院才有,那么他們這戲本是從何處得來?撰者是誰?修改過的內容又是什么?
這條線上,必有當年西方恬之事的知情人!
他立刻起身,也不再管身后這藏污納垢之樓,徑回戲院而去。
(本章完)
inf。inf</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