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么錯?”谷云扶哈哈,“師妹再多玲瓏玲瓏,把他卷回天山,不就是自己人了?再不成師叔給他‘拎籠’一下,也回去了!”
“”石簪雪禮貌一笑,“師兄的玩笑也還是一樣的無聊。”
“唉——師叔你瞧,果然是我沒天賦沒地位,石師妹懶得應付。”
————
相州城,碧霄閣。
深夜寂靜,只有月色慘淡地蓋住后院的小閣。
門頁合而未鎖,將月色牢牢擋在外面,卻擋不住任何人的輕輕一推。
閣中深處,少女依然在捧卷靜立。
李縹青怔了許久,才想起“俞朝采”這個名字是二十年前的那位刺史。
對這位在她出生前就已去世的官員少女沒有什么了解,但博望州現在正在查心珀一案她是知道的,擔心記得岔了,她將這幾頁整個拆下卷在手里,而后合簿放回。
幽藍的瑰火又無聲而燃,鎖扣融回一體。
李縹青再次細致地抹去自己來過的痕跡,出了這間小屋,來到閣廳之中。
她并不慌著離開,既然裴液確認了那東家仍在七九城,這里便不妨盡量找得更細致些。
沿著琳瑯的架子來到書畫一目,李縹青上下掃著,想看看能不能翻出一幅西方恬的真跡
——竟然還真被她找出一幅。
卻是沒有在之前賬本上出現過的一幅畫,也沒有在架子里,而是放在一旁供人閱覽所用的桌椅上,卷起平放在那里。
少女拉開卷軸,當頭墨字是《除夕夜記酒》。
少女怔了下,一把拉開。
一幅精描的大卷。
果然是除夕之夜,畫中是團團圓圓的一家,一共五人,縱然紙舊墨老,也掩不去當時年夜的溫馨。
正中是一位二十左右的女子,樣貌姣美溫柔,額心有一顆清紅的朱點。她含笑望著畫外,左手牽著一位四五歲的男童,右手牽著一個剛剛能站立的一歲幼兒,俱都包裹得小粽子一般。
他們的生母卻在更后一層,四十余歲的女子面色蒼白虛弱,仿佛如許多母親一樣,習慣把孩子們盡量展現出來,自己則掛著個淡淡的微笑隱在畫后,只露出小半個身子。
高大的父親則在更后,是整幅畫中唯一沒有笑的人,他面目沉肅,在雪日里竟然露著兩條熱氣蒸騰的膀子,一桿銀色長槍橫在背后,像是剛剛打熬完身體。
李縹青怔了一會兒,記得《縣志》上說西方恬自幼獨居,并未提到他有這許多家人。
蹙眉想著,少女緩緩收攏此卷,這畫放在這里,她倒不大敢竊走。
是啊,怎么它偏偏放在這里?
少女偏頭怔怔一瞧,才注意到桌旁書架上,那倒置如碗盆一樣的不規則東西。
這不是藏品的位置,是誰隨手放在這里的心里想著,少女已將它拿在了手上,轉過來是
一張戲面。
少女僵在了原地。
寂靜的月透過窗欞落在上面,藍白勾畫的形狀顯得更加幽冷。
就在這樣冰冷的寂靜中,黑貓忽然挺了下身子“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