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人在院中,一派安靜,即便他剛剛毫不掩飾地推開了門,也沒有人露頭查看。
裴液緩步向小樓而去。
來到樓前,裴液靜立少許,里面同樣寂然無聲。
沒有交談,沒有推杯換盞,仿佛一座空樓,剛剛的開門進門之人都如同憑空消失。
裴液一把推開了此門。
安靜的空氣中響起“吱呀”一聲,傾斜的夕陽從背后照了進去。
樓中同樣空無一人。
桌椅整齊,地面干凈,不像住了人,倒像是仍然待售的樣子。一二層之間并無分隔,家具也少,因而顯得高曠,立在一層,抬頭便能看到樓頂拱起的梁木。
裴液上下打量著,緩步而入,樓中只有飄蕩的微塵和腳步帶起的回響。他如此徑直闖入,仍然沒有任何人出來查看。
然后他忽然一頓,抬頭緩緩掃視。
一樓二樓,十五扇門窗,除了他進來的這一扇,其他一切都閉得嚴嚴實實,不僅閂起,還都掛著一枚枚鐵墜,那是.鎖。
裴液立在了此樓中間,一動不動。
院中啪嗒、啪嗒.響起了一道接近的腳步。
裴液轉過身,剛剛巷頭問答的那名仆人從院下走了進來,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反身輕輕關上了樓門。
然后他轉過身來,在裴液安靜的注視中,一手抽出了寒亮的白刃,一手緩緩抬起。
將一張戲面輕輕扣在了臉上。
在這一刻,像他這樣的白刃,樓中同時亮起了三道。
二樓落下來一道淡漠的聲音:“你就是裴液?”
裴液抬頭看去,二樓之上,正立著剛剛進門的那襲綢衫,男人身材纖瘦,年過四十,一切都與紀云描述中長孫曉的樣貌相符。
除了那張臉。
他看著裴液,緩緩戴上了戲面:“戴個笠帽就敢跟上來,你是覺得我們找不出,昨夜是誰把寇鯉躍掛到了旗桿上嗎?”
裴液微笑一下:“是這個地方就——”
身后白刃破氣之聲乍然猶如笛鳴!
裴液驟然擰步轉身,一張詭異漠然的戲面已經占據了整個視野。少年撤步,橫臂拉劍,帶著氣流的勁刀鏘然撞在了他出鞘一半的劍刃之上。
與狄非徐二之流截然不同的五生,火星迸散的瞬間,這張戲面在眼前驟然倒轉,來人顛倒在天,長刀一飄一折,錚鳴著擦過裴液劍刃直切脖頸。
裴液勁力立刻全松,仰身傾如斜竿,下一刻,另一道快利的劍光就從少年上半身剛剛所在的位置一掠而過。
第三道寒刃只稍慢一瞬,貼地無聲掠來,正覷準了少年再避之后幾乎窮盡的姿態。
此時裴液劍未出鞘、身形壓地,頭上兩道白刃已再次寒意森然對準了他,即便竭力再避,這一輪攻勢也足以在他身上割開一道紅艷的血花。
而二樓之上,稠衫人手中,一柄明光長劍也已緩緩出鞘,下一刻就會補上致命的一劍。
眨眼之間,已是一個絞命的絕死囚籠。
然而裴液沒有再避。
他偏頭直直看向了掠來的第三張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