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哪知道。”
“《識靈》你真是一點兒不翻。”
“.”《識靈》《概論》.裴液又想起李蔚如塞給他的那一堆劍理書,有些煩,“你趕緊說。”
“我先告訴伱最基本的邏輯。”反正黑貓懟他從不自己生氣,“從【人】,到【法器】,再到【天地靈玄】,這便是御使法器的正常路徑。【法器】運使【天地靈玄】的方式是煉器時固定在其中的,也是一枚法器的核心所在,而從【人】到【法器】則是人的操縱方式,口訣、真氣,抑或其他的什么,都是遞給法器的信號,法器接受這些信號的結構,稱為【信受】。”
裴液立刻抓住關鍵:“那不正常的路徑呢?”
“【信受】一般分為兩段,前半段受信,后半段通玄,若這法器沒有更深加密的話,你以螭火直接觸動‘通玄’這半段,就可以完成觸發了。”黑貓平靜道,“將螭火分出發絲粗細的一縷,注進去。”
于裴液而言,使用螭火靈性的這一面還是第一次,操作之際也確實甚為精微難控,少年一時深切明了了陣器術士之高厚門檻。
但其實他已極大跳過了最難的部分——術士操縱靈氣,要靠自身微妙之靈感,感知已是極難,再以之為陣為器就更加需要天賦。就如以線提針作畫,難處可以想見,因此術士少,陣器丹術士更少。
而裴液【螭火源】在腹,螭火是他如臂指使之物,雖然也是以針作畫,但畢竟可以拿手握住,于是在黑貓步步指導之下,絲般的幽藍火線在這枚法器的靈玄結構中游刃穿梭,終于一停,觸到了黑貓所言之“后半段”。
頓時,仿佛有輕細的旋風在墜上無聲而起。
裴液眉目一挑,什么也沒看見,但手上已忽然多了一冊本子。
裴液怔了半天,才抬頭看了看那銅壁:“原來是如此取用小貓,你真厲害。”
“嗯。”
裴液翻開此本,這次是真的找對了。
一頁頁墨跡巨細無遺,“張郃”抵達相州之后,一切事宜如何謀劃、推進幾何,都錄在了此處。
裴液大略一瞧,除了接手齊云外,其主要思謀之事便是滲透官府,裴液甚至瞧出一點他往仙人臺靠近的跡象。
這種膽大妄為令裴液深深皺了下眉頭,但畢竟是“肉食者謀之”的事情,他略過此節,目光停在了另一條上。
在這里滯住了呼吸。
這本冊子上墨跡最舊的一條,裴液對這個格式甚為熟悉,乃是從賬簿上的摘錄,其上標目是“齊云庫中秘要”。
而在“八月”這一類下,正有一條書曰:“其一,心珀一百二十斤。”
“.”
裴液深刻記得,在博望仙人臺時,大人們談論心珀出產,每年不過二百余斤,流出不過六十斤。
而一枚奪魂珠用料不到二兩,一面劍心照也才七兩。
這本就是稀罕的心神境材料,何以在誰也不知道的地方,竟有如此大的一批存儲?
裴液安靜了一會兒,再次往后翻去,但他只翻了一頁,當來到“九月”這一類下后,便再次定在了原地。
看著此頁一動不動。
仍是對“齊云庫中秘要”的列舉,但在“九月”類目之下.那一百二十斤心珀已赫然不在此列。
整整一百二十斤的心珀,不見了去向!
裴液來回翻檢數次,才確認了自己沒有看錯,張郃更不可能對這樣一批東西漏記。
沒有對去向的記錄,顯然即便在相州歡死樓最秘的本子上,這批心珀的用途都不得書寫。
抑或張郃亦根本不知。
良久,裴液才深深吸了口氣,靜下有些不安的心緒。
如今可以確定的是,“心珀”這種材料,確實大量地掌握在歡死樓手中。三斤四斤難以追溯,但上百斤的心珀,足以以此為繩,反溯其源,揪出他們的根脈了。
只是這筆心珀的用途,想必不是去制造“奪魂珠”了。
那么,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還是殊途同歸呢?
裴液思忖著,翻到了此冊的最后一頁。
一封信正夾在這里。
展信一閱,少年眉目再度凝了起來。
——這分明是“張郃”抵達相州時攜帶的令信。
極為簡短。
“張郃:
燭世事敗,齊云交轉我樓,你往相州勾連。
事一:佐心珀交轉。
事二:佐燭世相州龍裔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