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承心抿唇露出個蒼白的微笑,低頭走了出來。
“龍裔只靠血脈約束,而一個人的心神,是可以反抗身體的。”深邃地底的濕冷顯然令少女皮骨不適,她輕輕環住雙臂低聲道,“奉詔之仆居于紫竹之境,漸漸便只忠于聆詔神子,似人似傀,對上面下來的一切人都抱有警惕。”
“.居于?”
“嗯。”衣承心輕輕點頭,“最早的一個,也已在這里住了十八年了。”
“.”
“姐姐還沒告訴我,你來這里做什么呢?”衣承心看著她微微一笑,“姐姐的癖好,就是每到一個地方,就去偷偷逛人家的后院嗎?”
李縹青也笑:“我來救你啊。”
衣承心沉默了一下,低聲:“.姐姐真的不必來的。”
“為什么?你甘愿做這個祭品嗎?”李縹青看著她。
少女又抬起了眼:“.姐姐覺得我愿意嗎?”
“我想你不愿意。”李縹青斬釘截鐵,“你戲唱得那樣好,師兄師姐都很喜歡你,觀眾們也總給你最真誠的歡呼;你長姐與西方恬真心相愛,一雙璧人卻只能黃泉相見;伱的二哥幼時看著姐姐身喂邪物,長大后又要親手把幼妹送進來.我記得你看著那幅《記酒》圖時時走神,實在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拋棄熱鬧親切的人間,把自己埋葬在這幽冷黑暗的地底。”
衣承心安靜了一會兒,眼神怔然望著空處,良久,低聲道:“是啊.能一家人圓滿地生活在一起,每天去戲院唱戲,真的是很快樂的日子.”
李縹青看著她。
“所以,”衣承心低了下眉毛,微笑,“我也并不是做祭品啊。”
“那是.”
“我是來做刺客。”
“.”李縹青怔了一會兒,“你要刺殺什么?”
衣承心面色被濕寒浸得有些冷白,她看著李縹青,輕聲道:“聆詔神子。”
“.我來幫你。”
衣承心一笑:“好。”
“我們要往哪里去?”
“與我來吧。”衣承心走在前面,“奉詔之仆應當正在前面‘啟陣’,‘傳詔’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先去祭室那邊。”
“啟陣?”
“玉珂之陣,經過它.才能身抵【聆詔神子】之前。”衣承心道。
李縹青點了點頭,跟著她繼續往深處而去。
心中輕聲呼喚:“小貓。”
“.”
“小貓?”
“.”
“小貓!”
一連叫了幾次,黑貓的應答才傳過來,而且聽起來莫名有些遙遠:“嗯?”
李縹青只當它那邊形勢緊張,簡短將這邊事情講述了一番,言及自己正與衣承心向腹心深入。
“不能慢些嗎?”
“衣承心說,‘傳詔’馬上就要開始了。”
“.好。”黑貓凝重道,“萬事小心,燭世力量往往高詭,仙詔更是他們核心中的核心,你孤身一人,切記一進不如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