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濯鏡吧,我們這便進去。”
李縹青把手舉在頷下:“對了,‘燭劍’如何在‘傳詔’中起作用?”
“.”衣承心看著她,笑容淡了些,不言不語。
安靜。
李縹青垂了下眉,把鏡子扔回臺上,也抬眉抿出個笑。
“姐姐什么時候開始不信我呢?”
“自始至終。”李縹青看著少女精致蒼白的面龐,輕聲道,“我不是很容易相信一個人的,尤其是在這樣的地方.你知道,你說謊話時的笑和說真話時的笑,是不一樣的嗎?”
衣承心看著她,低了下眉:“.但姐姐裝得像是很容易相信人的樣子。”
“是啊,所以我覺得,你確實和我太像了。”李縹青輕輕一嘆,“有時我真的感覺在面對我自己,面不改色,心機百變正是師父要我努力拋卻的東西。”
這位玉翡山的少主輕輕吸口氣,眼神平漠起來:“我若信你,我為之拼盡一切的翠羽,已成燭世教的傀儡了。”
衣承心緩緩一笑,低了下眉毛:“因為.我是真的不想殺了姐姐。”
李縹青恍若無聞,平聲道:“伱到底為何要刺殺聆詔神子?”
衣承心也收斂了笑容,冷冷地看著她:“仙君詔子,受命取詔天經地義。”
兩人側面,門庭中透出的熒光越來越重了。
銳利的風聲在一瞬間響起。
兩人同時而動!
李縹青翠衣像是一道箭影。
衣承心始終不可能多說些事情,也始終沒有多靠近她一些。
于是她只好這樣出手了。
這位清靈的少女輕身快劍,一掠之間身形在祭臺一蹬,不似那些青衣人直貫而來,而是劃過一個驚艷飄折的曲線,飄如蝶、迅如雀,莫談未曾修行之人,即便同境界的經年劍手要抓住這樣的軌跡也得繃緊神經。
在這個過程中,她始終閉著雙眸。一眼也不向少女投去。
但那灰白的世界還是降臨了。
衣承心只向她投去一眼,已臻至“感心”之境的《傳心燭》就剖開了面前少女的整副心神。
她正仗劍踏臺掠來,但時間已經拉緩了一百倍。
“燭劍”修為決定著術者的剖心所見,此時在衣承心眼中的灰白之界里,少女胸口足足亮著十多枚光點。
衣承心挑了最亮的幾枚之一,輕輕點了上去。
一瞬間,濃郁的黑色燭身猛地涌上去,一下淹沒了其上搖曳的火焰。
在李縹青的視界中,一切同樣驟然慢如靜止。
同時,她忽然忘了自己在做的一切,細雨、冷月、湖風一下從心底涌出,覆蓋了真實的世界。
那張年老呆怔的慈祥面孔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她的心臟。
那夜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