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縹青說的仍不是這面石碑,而是在碑下,竟有兩個圓圓的凹陷。連在一起正是一個筆直的橫,間隔不過一搾,深淺恰能彷如一枚梨子。
李縹青這時眼睛已轉到另一邊去——黑螭依然沒有化為貓形。
裴液怔住。
小劍只是綴在珠子之中。
無論怎么想,都知道燭世教能夠勾連仙君的東西不會太多。
是的,一個二十多歲就登臨宗師境界的人,才是此行真正難以逾越的山峰,但他銷聲匿跡,任由他們取得了這燭世教最重要的圣物之一。
——剛剛在心神境中,那柄天鑄之劍一劍貫穿了龍須,在整張巨幅上留下滅世般的痕跡,也留住了裴液的全部注意,裴液因而毫未懷疑它是壓制詔圖的主角。
一人一螭轉身看去。
仙君傳下一枚【降世】之詔,他們就能持之以恒地謀劃二十八年,薪蒼林夜中,面對蘇醒的仙君,毫不猶豫俯身作食的紫袍人裴液至今記憶猶新。
他來到之前墜落的那片圓形空地,這是那枚劍珠灼破的部分,如今紫竹秘境消失,這里依然絲毫未變。
在正中空地之上,筑得約一丈高,其朝向高臺的那一面,留著一個圓形的、鏡子般的凹陷,徑長約有七尺,像是曾經有什么鑲嵌在上面,如今已不見蹤影。
其實這個問題從裴液口中問出的時候,一個答案也就同時浮上了他的腦海。
他又想起那留在歡死樓記錄里的大量心珀,來回調動,就如一條暗河下的大鯢,只偶爾見它游攀的影子,卻從不曾得知它的來路與去向。
但裴液想起祭臺所見的兩道詔文,【降世】【誅劍】。
“但衣端止不在這里。”黑螭道,靜靜地打量四周,仿佛那個一直陰影般縈繞卻從未出現的男子會忽然從黑暗中走出來。
裴液走在前面:“怎么了?”
“除非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對了。”火焰先移,裴液轉身挪步,“這邊還有一處地方。”
這是個很慣常的邏輯。
“不是躲避仙人臺稽查,移根換種嗎?”
身后李縹青緩緩張大了眸子:“這”
積日累月,度春過秋如一座石雕般跪坐于此,方能留下這樣的凹陷。
這痕跡遠遠比七月前來于此落腳的燭世教更加古舊。
黑螭輕聲道:“詔守。”
“”
裴液怔然無言,正如聆詔神子在這里三十年如一日的靜聆詔音,它的詔守也一直就在這里,在沒有外務的一切時間,于此守衛著這座聆詔之臺。
可如果衣南岱是衣承心的詔守,那衣丹君的詔守又是誰呢?
一旁的少女忽然一個激靈,握住了他的手腕:“衣端止!”
李縹青看著地上的這兩處凹陷:“這個痕跡就是衣端止留下的!”
一人一螭看向她,少女的目光仍離不開這處痕跡:“我在衣丹君心境中見過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