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之上,黑袍左手虛扣著,右手輕輕一擰腕,橫過手中墨柄雪刃的長刀,兜帽下戲面雨潤,繁復的彩紋泛著流光掠過。
夜空中低笑輕緩地鋪開。
無洞人先掠至面前,劍光才從飛蕩衣襟之下驚現。
安藏心肺霎時一攥,只來得及按劍回頭。
仿佛憑空被截去一段時間,暴烈的劍光真氣忽然已在黑袍身后。
沒有任何反應,仿佛那是木偶的軀體,無洞一劍得手,真氣頓時絞如暴雪,但在更早一瞬,黑袍虛扣的左手已迎了上去。
血乍時在空中拉出一條同樣凄艷的線,這一刀在黑暗與寂靜中不知積蓄了多久,它出鞘時仍是這樣安靜寂然的冷痕,但當撞上目標后,波瀾一瞬間就漫開了十多丈。
夜空之上,已亮起一道凄冷的痕。
仙人臺與天山確實從一開始就掌握著最少的信息,但不意味著他們對這次事件沒有評估。
也就在這一瞬間,面上驚怒未散的無洞猛地意識到了已經得手的戲主絕不會離開。瞳孔驟縮之中,他來不及注意霧氣下面微弱勾畫的熒光,怒喝已然出口:“幫他!!”
夜幕細雨,無星無月,整個世界如同被切開了一道口子,向鳴鎬正仗劍出陣,身后秋氣浩蕩。
但在兩方交擊之前,一道耀眼的劍光驟然橫亙空中,安藏已瞬間脫陣,浩蕩的劍意直逼黑袍而來。
——天山起自湖山劍門事變,仙人臺起自博望奪魂珠之事。
而且是揮手勾玄,畫空成陣!
浩蕩劍光盡數落在空處。
后來攀查出奪魂珠之事,歡死樓做這件事的戲鬼更是皆在脈樹之境。直到遭遇吞日會,雙方人手皆歿,天山才認為當是遇到了一位足列鳧榜前五百的八生或者玄門宗師,把這件事提到了宗師之上。
黑袍朝著劍尖一按,無洞長劍驟然一空。
這個扮相,叫做【司馬】。
方寸之間,冷容與戲面已貼面逼迫。無洞瞳孔驟縮玄陣!
鶴檢的風格再次與司風顯出完全的迥然,不是大派有章有法、神妙驚艷的劍法玄術,破去躲過便是。這劍光是跗骨之蛆、纏頸毒蛇,一招既接,后面就是連綿的血光刃影。
黑袍傾身一側,手中刀先遞出了攔阻,腰下被帶起一道飛濺的血線。
冷潤戲面詭異冰冷,無洞立刻小指一勾,【玉虎】牽絲而回,但只是剛剛貼臂橫起,對方方才的勾勒完畢的左手已來到了面前。
五指籠實,握緊成拳,玄氣沛然,一拳將無洞直墜砸下。
而后再無阻隔,黑袍破開雨幕,已在寒士身前。
此時,才是第二次出刀。
一刀驚起狂瀾。
連過兩位佼佼宗師,刀上蓄勢絲毫未泄,向鳴鎬面前雨鏡葉屏瞬間破碎,而在炸碎之中,一道蕭然的劍光先破了出來。
向鳴鎬面白、衣紅、劍明,而環繞著這一劍,被一刀破開飛散的雨與葉被無形的力量牽旋,在劍周綻成了一朵徑長丈余的蓮花。
蓮心開出一劍。
劍牽雨葉,蓮旋之力又回賦劍身,男人在重傷之境,強行借對方磅礴的刀勢為自己喘出來一口氣。
但下一刻就驟然破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