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鼎運剛要開口,門邊先傳來少女的聲音:“《梨花誤》,是博望本地的戲。”
裴液點點頭,就此轉身出了城門。
“嗯。”
幾人相繼起身。
“和《春閨夢》差不多啦,是說有個善釀梨花美酒的女孩,和心上人相見鐘情,但戰火燃起,心上人從軍而去了,少女就每年釀一壺梨花酒等他。”李縹青提劍走進來,抿唇一笑,“但是就沒再等到了。”
這么一聽,下面隱約的唱詞果然就清晰了些,“到春花探窗到白雪鋪裝.”
秋風吹著衣襟,幾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說著些別離前的話,張鼎運臉上確實瞧不出什么分別的傷感,端酒倚在一旁,輕聲哼著調子。
“.”
張鼎運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還趕上唱戲的。”
裴液立定。
“真的。”
“嗯?”
“嗯。”
“對!是我們從小聽到大的。”張鼎運笑,“少掌門確實忙碌了,都要散場了才來。”
“.明年夏天的時候,我在神京等你。”
“你呢,后面有什么安排嗎?”裴液看向小胖子。
觀柳樓立于博望城東南,步行著穿過長街,抵達南門之下時,幾人都已落后,只有少女安靜緘默著跟得很緊。
“哦”裴液安靜了一下,“那,保重。”
“.楊哥,你是真有志氣。”
南門外的遠處,白衣女子立于高柳之下,玉黑的小貓伏在她的肩膀,身邊是兩匹高大的俊馬,行李已經在馬背上打包妥當。
裴液朝她走過去,點了下頭牽過韁繩,再回頭,幾位朋友已成幾道并肩而立的身影,青色的衣裙在其中十分醒目。
裴液安靜了一下,再次抬臂朝他們揮了揮手。
――――
裴液怔怔翻身上馬,景物在視野兩方飛速后退。
奔馳了相當一段時間,他才忽然一怔回神,偏過頭,身邊馬蹄節律如雨,女子駕在馬上,橫劍身前、斂著韁繩,清淡的白衣飛裾像墜落人間的云。
“.抱歉明姑娘,我是不是拖慢你腳程了。”
“沒有,一兩天的時間,沒什么急的。”
“無鶴檢希望我們晚些去。”裴液解釋道,“他先發函給崆峒高層了,要他們外松內緊。又耽誤你兩天問劍的行程。”
“沒關系的,其實我喜歡這樣慢慢走。”
“嗯?”
“我很少騎馬,也不怎么走下面。”他們穿進了一處密林,女子移目看著身旁被雨洗得青翠欲滴的冰涼枝葉,有的就從衣服上擦了過去,只留下濕潤的葉香,“天下問劍的時間確實太趕了些,從一個地方飛往另一個地方,所見只有天和云,其實也很無聊。”
裴液倒沒想到女子口中會吐出“無聊”這個詞,但他確實本來也沒和女子有過什么相處,一時只怔怔點了點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