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親口說請你了,是你自己不來!”
孔蘭庭是在場最小的一位,十一二歲的樣子,唇紅齒白、黑發青衣,俱都整整齊齊。四五尺身量的年紀,卻立得和席天機一樣端正,像是國子監里最溫雅的儒生。
在前面四人交談之時,這位少年就一直不大自在地立在一旁,繃面望著遠方山景,如今一句冷嘲立刻刺痛了某些敏感之處,張景弼揮臂上前:“說誰?!”
“你來了又怎樣?!我――”張景弼大喊,話到臨嘴卻生生滯住,深深喘了口濁氣,咬牙道:“.你也只會信口雌黃。”
“席師兄,你說師伯他們也是這么過來的嗎?”管千顏剛過十七歲,月前“庭前問劍”取得第一,今日天蒙蒙亮就起床坐在梳妝鏡前,是一行人中最姣美的一張面孔。
晏采岳冷笑:“你自己都已信了。你娘不就是這樣嗎,聽說明劍主要來,連忙跑到五峰殿去鬧把你塞進來,是不是還叮囑你多往明劍主身邊湊?――我就奇了怪了,云瑯崆峒論劍,跟你這種人有什么關系,你娘也是腦子魔怔――”
“采岳!”席天機輕喝一聲,“不可言辱長輩。”
張景弼已猛地揮拳撲上,孔蘭庭連忙攔腰抱住他,頭頂住胸口:“張師兄,迎客呢,別動手!”
管千顏也立眉:“一個位置值當什么,晏師兄你少說兩句!”
晏采岳倒沒有動手的意思,低頭理著袖口輕輕一嗤:“這管師妹走來還嫌累的位置,多少弟子是擠破頭也摸不到呢.偏偏給這么個酒囊飯袋。”
張景弼在一旁雙目紅漲,吼道:“晏采岳,一會兒論劍會上,我讓你知道誰才是酒囊飯袋!”
管千顏蹙眉看著這一切,余光忽然遠遠一花,她偏頭看去,脖子僵住。
“別別吵了。”她回頭有些慌亂道,“你們快看,下面是不是有個白色的身影?”
眾人皆怔,投目看去。
少女不太自信的聲音響在耳邊:“那是不是.明劍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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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間】筑在進入大崆峒后的第一座真正的險峰,自此往后,有上無下,直到真正的“云下崆峒”。
這樣一座險峰是沒法直著上下的,因此路是蜿蜒隱沒,眾人遠遠瞧著一個白點一閃即沒,后面就再也瞧不見,但五人的身體都已微微繃了起來。
他們是要等待琉璃劍主抵達之后,再作為被撤走的“禮節”回到山門的,到了這里之后,即便管千顏都沒再幻想真能迎到明劍主。
畢竟山門甚至沒告訴人家會有五位弟子在這里相迎。
但如今,安靜之中,在長久的消失之后.那襲白衣竟然真的再次出現在了路的盡頭。
就是如此突兀,天下劍道少魁帶著無可仿冒的氣質朝他們走來,抬起那張無可摶捏的臉,也有些微訝看到盡頭這并肩而立的五人。
一時停步。
劍主手上沒有拿劍,倒是牽著一匹馬。
誰也沒想到這樣的宗門重客竟然真要他們當先迎接,出發前左耳進右耳出的流程一時根本想不起來,“東松”管千顏這時理應當先前迎行禮,但她只有些僵直地立著,腦子里想過的場景沒有一個能和現在對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