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晏采岳是鋒芒初露,孔問便早已是柄出鞘已久的利劍,他在和晏采岳相仿的年紀揚名,雖然天賦稍差,但如今四年過去,即便不談劍技,其人境界也早立在了六生,是元武峰叫得響名號的一位年輕砥柱。
“席師兄當年可是四勝六的。”
“我其實想去問問劍主”孔蘭庭手上還是翻著那本《松霧劍詠》自語道,然后莫名往旁邊看了一眼,有些猶豫。
兩人相對立定,不知何處而來的一聲悠遠劍鳴,喧嘩在幾息之間歸于安靜,秋風卷葉,場上二人橫劍行禮。
“師父說十七峰傳承中,《白虹篇》可以排進前十。”孔蘭庭稚聲認真,“不過管師姐,那后半劍不是《白虹篇》了晏師兄對劍有自己的理解。”
“前輩謙言過甚。”明綺天拱手一禮。
管千顏也順著他目光看去,試著張了下嘴,但也沒有發出聲音。
“是。”
只看了這一式,裴液就認同了甘子楓的話,這樣一門劍絕對夠得上《黃翡翠》的強度,如果這位弟子真是近日才學會此劍的獨苗,那歡死樓確實難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晏采岳當先出劍。
再次投目去下方的比試。
“晏師兄這一劍.天啊”管千顏小小驚呼一聲,“《白虹篇》這樣厲害的嗎?”
蓮臺之上,晏采岳低頭安靜立著,右臂倒持一柄長劍,白刃在日光下閃亮如鏡。
……
歡死樓目的是在那枚寶珠,而在上次的遭遇中,那枚珠子并非是激活的狀態。歡死樓已經將珠子拿到手,那么他們的一切行為,是否就是為了補齊它,或者說激活它呢?
裴液其實甚至不太關心這一點,歡死樓隨便什么目的都好.他只要先找到那襲黑袍的蹤跡。
“.你好?”
那么為了達成這目的,這襲黑袍現在在做什么呢?怎樣才能攀著他要做的事情,找到他的蹤跡?
“這位.師兄?”
裴液微怔轉頭。
“師、師兄你好,我叫管千顏,師兄你覺得.這場誰會贏啊?”少女有些忐忑地看著他,不唯這一雙眼睛,實際周邊好幾人都投來了目光,席天機也從劍卷上微微抬起了頭。
“.”裴液合了下眼睛,才完全回過神來,目光落在下面兩人身上,“抱歉,我沒太注意看瞧來是這位身形壯些的吧.”
此話剛剛落定,臺上一道劍氣驚貫而起,翠綠的松針振亂崩飛,晏采岳在絕境之中再起一虹,一劍破開了孔問之劍,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他是一直死死按著這一道劍,在幾番即將落敗的時刻都沒有出手,直到孔問落入“三竭”的一瞬間,這一劍才如此鋒利地展露了獠牙。
果然是氣貫長虹。
松針嘩啦啦墜落下來,像是落了一場翠色的雨,晏采岳劍尖在對方咽喉上多抵了一息,才在一片安靜中緩緩收手而立,行禮結劍。
蓮臺之上,管千顏含笑點了點頭,周圍幾人也含蓄地從這位神秘少年身上收回了目光。
這時不知哪里來了一句:“那這樣的話,下一場就是晏師兄打張師兄了!”
張景弼臉色微白地盯著下方,一手攥著著劍柄,那紅粉的平安扣墜在膝上,其人嘴唇抿得很緊。
看著晏采岳提著劍走回來,他忽然提劍起身,徑自離席而去了。
直到他走得遠了,才又有些嬉笑的小聲響起:“又找娘去嘍”
周圍安靜了一會兒了,有人期待道:“下面就是.峰主和劍主了吧?什么時候開始?”
“等等嘛。”管千顏示意上面,只見那里孔蘭庭終于鼓起勇氣,拎著書去了明綺天面前,女子正以罕見的溫和解答著每一道不夠清晰的筆觸。
“明姑娘好像真的很喜歡和劍賦好的人說話啊”管千顏凝望羨慕道,“可惜我比較笨――誒,席師兄,你怎么不去請教?”
席天機聞言確實下意識提了下書冊,但終于還是沒有起身,含笑道:“馬上論劍了我就不占用時間。”
這時蓮頂之上,明綺天也停下了訴說,朝著裴液抬手指了下,孔蘭庭有些驚訝地看了過來,然后對女子深深一禮,小碎步往下跑來。
另一邊,紀長云當先仗劍一掠而下,立定在了老松之下。
全場肅然,起身執禮。
老人身著一件深青布衣,布鞋穩穩踏在地上,其人腰背有些彎,把一柄挺拔的長劍立在背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