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周輔來勁兒了:“那等我想好了,你來刻。”
男子輕笑:“你別丟人了。”
“你刻當然得我想,不然這刀劍我參與在哪?”
“到時候你扶著。”
“.”
這時男子一皺眉,盯住了他的動作:“第三篇的要訣是‘深’,不是更用力地吸氣你要努力去看更本質上的東西。”
瞿周輔收起刀來抹了把汗,搖搖頭:“看不見,悟不透.這應該就是我的極限了。”
男子眉頭輕皺了下,像是不太愛聽這話:“你才剛二十。”
瞿周輔笑:“說了多少遍,這兩門刀劍過不去就是過不去——你從學會第一式以來,都九年了,不是還依然進不去第二式?”
男子聞言卻忽地微笑了一下。
“我昨天用出來了一次。”他輕聲道。
“.什么?”瞿周輔怔住。
“可能天賦就是剛好卡在這里吧。”男子并不掩飾自己的愉悅,“靠時間堆一堆,剛好能夠到。”
“.”
“聽說過幾天云瑯山有人到天山腳下講劍,我要去聽一聽,若是有用,我應當就可以徹底學會了。”男子含笑道,“順便取委托的那對刀劍.怎么了,臉色挺難看?”
“.沒。”瞿周輔勉強笑了下,“師兄你真的學會了.那還要做掌門嗎?”
“自然,我說過要變嗎?”男子翻動劍冊的手停了一下,輕聲道,“自從師父告訴我必要刀劍進二之后.我為之努力了十一年。”
然后他笑了一下:“記得很早之前我和你說過一句話嗎——我不向任何東西妥協。”
“.”
“行了,回去吧,我明天就出發。”清傲的男子沒太在意師弟的異樣,向來別人說沒事他就不會多問,那是養在骨子里的驕傲。
裴液看著男子消失在山口的漆黑中,他把時間往后拖拽了十三天,這道身影才再一次回到視野中。
他負著一個長長的囊袋,身上的輕快很細微,但還是肉眼可見,裴液看見這道身影的第一眼就知道他達成了此行的目的。
他沒有太多耐心欣賞他的愉悅,再次將時間向后拉了一小節。
兩柄刀劍摔落在桌上,三個人立在其中,高曠的大殿還是顯得漆黑而寂冷。
男子神情冰冷的質問回蕩在這片空間:“我用了十年來達到你的要求,你告訴我,你把掌門之位傳給了他?”
“周輔有這個資格。”
“別他媽裝傻,給我一個理由。”
“沒有理由。”老人平靜地看著他,神情一如三十年后的瞿周輔。
“.”
“沒有理由。”老人重復一次,“十年來,我說過一千次,你不是合適的人選。”
裴液知道他是。
堅韌、冷靜、明智、才華橫溢.雖然驕傲,但驕傲本身不是缺陷,它只是掌門帶給一個門派的氣質。
可惜湖山劍門選的,從來不是更優秀的那個。
殿中只有男子清晰的呼吸,瞿周輔低著頭一言不發,裴液來到桌前,那柄漆黑硬朗的刀他很熟悉,只是現在樣子要新得多。
“我會找到是怎么回事。”男子冰冷的話語響在身后,裴液將手伸進囊袋,掏出了一張鑄箋。
奪魁的那幾天趙章跟他講述過,有名姓的刀劍鑄師常常會給客人這樣的回執,有鑄造的地點時節、用材用料、工序鑄法.最后,還會有劍銘書者的名字。
“刀劍成對,各鑄兩句,曰:明刃洗血,劍奪梅姿;埋雪三年,刀魂不失。”
“書家,瞿燭。”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