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無洞在接第一劍時就已故意讓力,若非提前背抵石壁,第二劍一定會在他身上開出一道血口。
如今雙方已俱知對方深淺,無洞低眉抬眸,緩緩張弛了一下握劍的掌心。
慘烈的搏殺一瞬間爆發在這片空間之中。
無洞知道時間并不站在自己這邊,必要在對方摸清自己底牌之前殺出破口,他沒有的躲避與防御,氣流寒影的沖撞之中,他用劍刃、用法器、用玄術、用傷口來置換出劍的機會,依照剛剛兩次接劍的感覺,朝稍弱的白面狂暴地傾瀉一名鶴檢的所有殺機。
而兩名黑袍竟然寸步不讓。沒有勝券在握的惜命,沒有敵進我退的從容,誰也不知放給他足夠的空間他能做到什么事情,兩名黑袍在此時的堅決令人屏息——你要換傷,那就和你換傷,一劍換兩劍!你要換命,那就和你換命,一命換一命!
一個死了,另一個也一定會斬下這顆頭顱。
在這樣全部仗劍而進的戰斗中,兩襲黑袍繞著鶴衣在漆黑的殿中來去縱橫,劍影雪閃,血流朱濺,每一瞬都仿佛要有一根肢體飛起。
而對無洞來說,當又一次與白面兩劍相擊后,對方的劍勢一剎那的軟斜才是真正決出生死的機會。
你在流血,我也在流血,但我們變弱的速度是不同的。
無洞第一次沒有搶攻,而是避身讓過素面之劍。其人狀態幾乎完好,劍也真的很強很快,無洞為了避開它,幾乎用盡全部的力量。
白面縱然肩胛在上一合被撞碎,此時依然立刻抓住機會,奮力補上了這一劍留出的空隙。
而無洞背后,素面的劍已在玄氣中泛起冷晦的微光。
在騎虎難下的境地中主動尋求轉變節奏,就是這樣的下場。你確實獲得了和身下公虎對拼一招的機會,但母虎已在背后亮起了鋒利的獠牙。
但虎吼先從無洞的劍上響起。
這把沉美鋒利的劍上亮起燦然奪目的電光,綻放的力量超越了之前所有看起來殺意凜然的攻勢。
《明光雷霆》·【走天海】
傾盡全力的一劍,劍光真化作一條驚海而過的雷龍,夭矯的白光幾乎淹沒了老人的手臂。而迎著這樣的光和熱,白面須發飛揚,折劍一橫,竟然同樣第一次反攻為守。
這一劍足以淹沒白面普通的攻劍,再給予他足夠的重創,所以白面不換了。
從不顧一切的“搏命”到冷靜清醒的“狡猾”,突然的節奏變化沒有帶來任何機會。
換傷而斗可以,但一直一攻換兩攻,如今無洞忽然要以一攻換一攻,白面便立刻要收回籌碼。
橫江之劍,穩穩架于面前,白面冷靜的應對著一切,如此自己的架劍被擊潰,素面刺入他的后背,才是一次公平的交換。
但在這一瞬,手中劍柄驟然失控,素面還來不及扼腕強壓,下一刻兩劍已錚然相交,手中劍頓時松脫大半。
于是一切都猝不及防。
松脫之劍驟然綻放出明若白晝的亮光,第二道的【走天海】。以兩劍相交之處為軸,兩道恐怖的力量,在一瞬間完美無缺地并入了同一條直線。
電蛇一閃而過,白面咽喉已剩一片焦糊的空洞。
無洞灰眸淡漠,這是用劍一道上近乎巔峰的造詣。
【玉虎】,牽絲。
他終于還是以一攻換一攻完成了對敵人的擊殺,仍有余力奮一擰身,背后同時傳來撕裂的劇痛,他閃避的趨向與對方劍勢相左,淋漓的鮮血碎肉已經墜地而下。
無洞落在地上,方一橫劍,身體卻猛然一僵,背后傷口暗入的玄氣炸如火炎,老人胸腹瞬間彤紅一片,一口燙血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