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快得令人發指,又強得令人發指,整個崖坪的霧氣朝著少年卷動成一枚巨大的尖錐,兩人都看不出這一劍怎么用六生的力量和速度避開。
如今把這柄劍握在手里,每鉆研克服過一個劍道上的難關,孤獨的少年就感覺自己又追趕上了他們,融入到了那慵閑夏日的兩道影子之中。
崖坪之上,額發飛揚下,裴液全神肅然,任由席天機再度轉身爆發,裴液長劍一橫,冰天冷夜降臨了這片孤崖。
局勢是在不可逆轉地此消彼長,任誰都看得出席天機全神投入的危險眼神,他所出的每一劍也都絕對拼盡全力,但在少年層出不窮的靈劍之下,他一次次在不可置信的地方折劍飲恨當第三道貫通傷出現在男子胸口的時候,相持徹底崩潰了。
這樣瞻前忽后的飄逸一劍,名曰【脫殼】。
干凈利落的殺人,是他開始做這些事后反復習練的事情。
席天機早已看出這就是崆峒的制式長劍,但此時在少年的強調中他才微怔地認出,這正是那柄他拿給張景弼的劍。
煊赫的真氣在身周環如飄帶,而席天機甚至比他的真氣更快,一劍破出云流,崖坪上響起一聲透亮的唳叫。
但就在這一瞬間。
而現在面前之人只是一名根基未穩的六生已經走入他身前四丈。
他當然知道他是難得的天才,能夠令人欽羨地跟在云瑯少主身邊聆聽教誨但誰不是呢?
席天機知道自己只有一劍的機會。
裴液絲毫沒有掩飾直闖后崖的意圖,他是以此為竿用盡全力地翻攪著這片水域,想讓里面潛藏的龜鱷一次現形.但竟沒有一個宗師出現在他面前。
在這樣的力量面前,少年當然有資格如此以上凌下地步步進逼,在任何時刻隨手取走他的生命,他這望去的一眼仿佛也只是赴死前的告別。
然而,預料中的琉璃穿喉竟然沒有到來。
借著這一劍,少年在席天機左腰留下了一條血液飛濺的貫通,而后這場斗劍就進入了激烈險極的搏死。
“你從十四歲就開始戕害同門。”裴液逼步過來,盯著他低聲道,“張景弼的父親就因此而死,如今你們又要對他的孤子下手我知道歡死樓是為了什么,可你身為崆峒當代第一,享受著無數同輩的敬仰愛戴.為什么能如此徹底地為他們做一條泯滅人性的狗呢?”
但少年竟然連避都沒有避。
崖壁之上,江以通瀕死的身體猛地蓬發開來,他須發皆張地無聲怒吼,雙手死死攥住胸前劍身,融化血骨凝出的真氣結成了幾乎肉眼可見的堅固牢籠。
他們當然無法再等一年那緩慢的摹刻了,即便鋌而走險,也只能用奪魂珠來完成這一切。
席天機把目光挪回到裴液身上的這一刻,凜然的殺意驟然爆發了出來。
只有六生、七生、八生.藏在崆峒中的脈境戲鬼們幾乎傾巢而出,拼命要把這個少年留在甲九柱之外。
更沒有想到,那些“照顧”不過是澆水施肥,只是為了讓他早些結出可供收割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