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液其實很想說我自己也有腿,出個門根本不用準備,同時又覺這種待遇一定超過了單純給立功者的獎賞,一時又閉上了嘴。
比他坐過的任何車馬都更輕穩,他放松身體倚在靠背上——竟然也是不曾有過的舒適。
一路安靜抵達府衙門口,日頭稍微高了些,裴液下車時程元期已在側后撐起一把大黑傘。
“.”
裴液微笑一下,這時他不覺自己有多扎眼了,因為這里的一切都合乎這架車馬的排場。寬敞、平整、安靜的白石大道,威嚴的巨大府衙就坐落于側,和博望州融于街道不同,裴液在半刻鐘之前就已覺人聲稀疏,到了這里更是已仿佛另一個世界。
“處理府城民事的衙門在背面。”程元期似乎看出他的疑惑,溫和解釋道,“這里是為整個少隴道所謀的大衙門。”
“.哦。”
華服之人偶爾進出,原來人人都有傘打,不過這列車馬依然是最挑眼的一個。裴液順著程元期所請,邁進了這座雄偉的大衙。
古樹蒼蔭只有小小一段,而后就被規束在園地里,露面的一切建筑都明朗威嚴,裴液不懂建筑的形制,也分辨不出各種官禮,但已感覺有什么在無形地規束著一切。
不知是感性的錯覺還是真有陣式籠罩。
裴液好奇望著那些高低錯落的屋檐,程元期已帶著他來到一處獨立的小院。院子不大不小,古樸之感撲面而來,地上種些尋常花草,角落彎曲著一株老松。
程元期在檐下收傘,恭敬抬手:“裴公子,請。”
裴液打量著推開門:“程大人,這是什么地方?”
“長史大人平日休憩之處。”
“.哦!”
程元期走進來:“我剛剛問了泰山藥廬,他們說公子傷勢短期難以再進一步恢復,但好在痊愈的部分確實已經穩定。”
“.是,痛雖然痛,但行動不受什么影響了。”
程元期點點頭,詢問道:“長史大人說,明日玉劍臺上可能會勞您下場,您看.”
裴液怔:“好好。”
他準備的回答確實根本對不上這個詢問的語氣。
補充道:“沒事兒,我經常帶傷打架的。”
程元期一笑,又認真道:“公子萬萬莫把迫不得已當成習慣,還是要愛惜身體。”
“.謝謝。”
“這是長史大人交代的第一件事,他從府庫調出來一枚【青帝丹】,正在這里。”程元期將桌子上一方古樸珍貴的玉匣挪到少年面前,“一般直接服用即可,裴公子亦可先尋泰山藥廬問問建議,總之明日午時之前服下,身體便不會再因出劍而傷。”
“.哦,多謝隋大人。”裴液沒聽過這個名目,但想來也知道珍貴無比,“這丹藥”
“門派沒有,是朝廷的丹。”
“哦。”
“第二件事,是請您過目一下將授的獎勛。”程元期將一頁寫了七八條的紙箋遞給少年,“最主要的是仙人臺雁檢與少隴的察舉資格。”
“您行走江湖,仙人臺的職權非常方便。我們會先給您在府衙掛個閑職,再派去仙人臺,如此便不太受分派制約。”程元期解釋道,“后者是長史大人說您多半想去神京待幾年,所以要來了唯一一個"甲上"推舉,入京之后您想要什么位置,屆時我們再和北衙交涉當然若您想留少隴,我們可以拿到更好的位置”
程元期在旁邊娓娓而言,裴液卻早已愣在了這張紙面前,當他說“最重要的是雁檢和察舉”的時候,裴液就盯著最末尾的那一條瞪大了眼睛。
“金百兩,兼城北正街關山劍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