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宗淵微微一笑,竟然接著誦道:“顏、楊等一流劍才,皆在七歲之前得授真傳,認定此人,三年無進境可等、十年無進境亦可等。欲取熟果,必失良種,而人可為祝,不可為明,如是也。”
白斐撫掌贊嘆道:“不錯,修冊會明確傾向,說不定也是受了這篇劍論的影響。”
閻秉劍瞇著眼“嗯?”道:“這是什么?”
南觀奴微笑:“閻兄看姑娘看累了也不妨讀讀邸報。這是神京那位崔照夜的九月劍評,錄的是【火中問心】顏非卿。”
“唔!”閻秉劍酒蒙般的眼睛睜大了一下,而池龍云帶著傷坐在他旁邊,低頭撫劍。另一邊,左生依然沉默地翻著手中劍冊,仿佛和世界隔絕。
名字一個個報過去,熟悉的越來越多了,留鶴臺上的劍才們開始聊這些名字的劍術、天賦、印象,越來越認真.直到唱名進行到前三十。
仿佛過了某一條無形的線,那些認真忽然開始化作了銳利。
那些名字離他們越來越近,話語反而開始稀疏了,他們開始安靜聽著。
“二十七,張令問。【長劍離鞘云離月】,二十二,七生,議成:庶可。”
“二十五,王金紅。【持劍如虎齒,馭劍如虎心】,二十一,八生,議成:庶可。”
直到來到前二十。
語聲不知是從誰那里結束,而每個人手上的動作也開始次第停下,戚夢臣向宗淵放下茶杯,蘇行可也停止了咀嚼,閻秉劍把酒壺蹲在腿上,連左生都低眸合上了劍冊。
留鶴臺上,第一次陷入如此凝然的寂靜。
很快第一個人的名次就此落定:“十九,曲贏。【劍明心韌,前路平直】,二十,七生,議成:庶可。”
女子低了下頭,沉默地握緊了劍柄。
這是和她目標并不相稱的名次,但過去二十年里,她已無數次地知道自己無法更改被天公判定的劍賦,在“七三”的標準下,她只能接受這個結果。
沒有人說話,閻秉劍和池龍云也一言不發,因為很快,第二個熟悉的名字就已到來了。
“十六,宋之書。【情極則傷,劍極則立】,十九,八生,議成:庶可。”
繼而是“十三,白斐”、“十一,池龍云”.直到到了第八的時候,這份金冊終于來到了它的末尾。
或者說它的頂端。
不止留鶴臺里的氣氛凝定到了極致,在置劍樓下的人海中,翹首以望的情緒也到了頂峰。
這是兩個月來發生在無數地方的無數爭論,那幾個人所共知的名字,那些在不同的江湖傳奇里留聲的劍者.究竟誰比誰更高一些?
向宗淵、崔子介、閻秉劍、南觀奴、戚夢臣、左生、蘇行可,這幾個名字究竟會如何排列?
向宗淵和崔子介,一者說底蘊厚,一者說天賦高,那么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劍道第一,明天玉劍臺上,誰要向誰挑戰?
南觀奴和戚夢臣兩位久負盛名的仙子,她們年齡相仿、背景相似、容貌氣質也同樣卓然那么在高下分明的劍道上,究竟誰更勝一籌呢?
乃至行事豪放、漫贏得無數江湖人好感的閻秉劍,據說從未全力出手的左生,以及剛剛眾目睽睽之下,剛滿十八便三招擊破池龍云的明珠少年。
誰又比誰更強?
而于四家劍門來說,從這里開始的每一份高下都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