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機會近乎天方夜譚。
這里面當然又是大唐難以想象的努力,不知朝廷如何與三十三劍門談妥,至少在這邊,少隴劍才看到的是——你既前來列入朝廷修訂的劍道金冊,大唐道啟會就會向你敞開門扉。
于向、崔、蘇這些最頂尖的劍道天才而言,這是真正無法抵擋的誘惑。
無論落英山的傳承有多令人驕傲,他們都會夢寐以求能夠踏入三十三劍門的平臺,與天山,與白鹿宮、龍君洞庭,甚至與云瑯山的真傳們切磋交流、共參劍籍。
此時所有人都安靜地端坐著,二十一位劍者列為一排,面前就是空曠的劍場,在場的每個人都能清晰地看見他們。
任子昕興奮好奇地隨著父親坐下來,她同樣梳洗得前所未有的整齊精致,此時卻下意識低調淑雅,盯著劍者的坐席尋了半天,才激動地抬手一指,小聲道:“啊,問遠師兄在那兒!”
男人點了點頭:“小朱能進兩位已是意外之喜了,今日咱們安靜觀看就是。”
“嗯嗯。”任子昕連連點頭,又好奇地去細看那些顯赫的名字——早在隴西時她就聽過千里之外的他們,如今是第一次如此貼近地見到。
她在心里一個個辨認著:南觀奴、崔子介、向宗淵哦,那就是蘇行可他好像也就和自己一般大
旁邊忽然傳來少女的聲音:“蘇行可當然還可以再往上走。”
任子昕一怔回頭,竟然是茶樓下見過的那位少女,正與旁邊一位有些沉默的少年講話,任子昕認得,這是當時一落座就來回跑腿的那個。
“但向宗淵六年前也是同樣橫空出世。”他低聲道,“這六年里.”
“這六年里他取得的成就不一定比得上當年聲勢。”
“.那也對。”
兩人交談著往前面而去,直到第二排才落座在一男人旁邊。
任子昕怔然看著,那竟然是.崆峒的位置。
但就在這時候,全場忽然寂靜下來了。
所有人目光都投向了前方,而后全部次第站了起來,任子昕被父親拉了一把,而后在茫然中同周圍一起向那邊行禮。
直起身時才從縫隙中看見堂前那道挺拔的身影,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一身沉靜的玄衣,腰間佩一白玉,蒼發簡單而干凈地束在腦后.玉劍閣三面都立滿了人,只有他一人立在堂前正面,卻絲毫不顯單薄,反而是山海般沉靜的威嚴向堂下散開。
任子昕只瞄了一眼就沒敢再看,心想這恐怕就是那位支持著選劍會的尊大人.如今的少隴都督。
老人目光安靜地掃過下方,微一頷首:“良謝諸君今日賞此薄面,請坐吧,愿春秋幾變之后,仍記今日共襄之盛舉。”
他就此落座,等人們也次第坐下后,偏頭看向修冊會:“昨日我們議到了二十二位,請陳先生繼續吧。”
任子昕低頭落座,雙手放在膝上,下意識更端正了些。
前面崆峒二人的背影又映入眼簾,她忽然一怔,想起了什么般回頭四顧卻沒見到那個少年了。
“一共四十四枚。”仙人臺深處靜室,章蕭燭指向滿墻的半鐵半珀的小珠,“以前說很難才找到幾枚,有很多被戲鬼毀去,但我們在劍腹山里找到了完整的一套。”
“臺里請心神修為高的術士看過,我自己也看了兩枚,里面是那些受害人用劍的舊影。”章蕭燭繼續道,“有多有少,有強有弱,不過每一次閱讀都有傷心神,而且它們其實也支撐不起幾次閱讀了。”
裴液點點頭:“我想在這兒待一段時間,章大人。”
“可以。”男人微一頷首,“這些經歷過‘存取’的東西也沒什么價值了,不過我得再提醒你,小心別望進去。”
裴液點點頭:“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