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液在這幅背景下安靜翻著書,就此躺了一整夜。
接下來三天是難得沒有雜務的習劍讀書,那門新劍完成了精讀,青城劍理也又進行了一課,裴液同樣又去了一趟國子監,但這次沒有許綽了,他黏著方繼道聽了一堂課。
終于在第四天的時候,修文館遞來了讓他前去京兆府的消息。
三天里,一種交互激烈的對抗出現在神京官場,對龍武軍擅動的追責則第一時間就已發生,但軍中的波浪沒有翻到外界,似乎被穩穩按下,商家由來為軍中一擘,兩百人的馬踏青樓,最終也只是無疾而終。
鯉館藏匿、販賣人口一案在第二天就已定下,南衙依律判了相關之人或斬或徙,但對更進一步的可能絕口不談,堅決要就此結下這個案子。
但在三天不同方向的交鋒和拉扯后,結果正如女子那晚所說——這件案子最終還是立下了。
三司設立,大理寺最年輕的少卿狄九接管此案,為之立下了令狀。
他把三司挪離南衙,設在了京兆府里。
裴液來到京兆府衙門時,這位紅袍大員就正等在門口,李昭持劍端正地侍立身后。
兩人面前停著一輛馬車,一位紫色官袍的重臣立在車下,面色冷沉。
“盧大人,未得邀許,擅自登堂,唐突了。”紅袍道,“蓋因這案子在報上朝堂之前,本來便是京兆府治下的治安之事,三司如今接管,總得借寶地案卷。”
“狄九,有些案子是案子,有些案子不是案子,勸你少犯些蠢。”紫袍冷漠道。
狄九抬眸直視著他:“鯉館之中搜出受殘人口六十七位,而鯉館無此生意。盧兆尹,這些人從何而來,又往何處而去,兩問擺在臉上、皆無答案。兆尹金口玉言,卻告我說這不是案子?”
盧玉顧眸色一沉,冷聲道:“人說你狄九蠢臭難聞,今日算是名不虛傳了。”
他就此掀簾登車,馬車一驅,便就此離開。
狄九這時朝裴液轉過身來,當先奪目的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和粗而如峰的眉毛。
“閣下想必便是裴雁檢了。”這雙眉目此時不太習慣地向下一彎,露出個客氣的微笑,“我是大理寺狄九,這位是我的副手李昭,他說你們之前見過的。”
李昭上前一步,有些無奈道:“大人,咱們說了,官位有別,應當我來介紹引薦。”
狄九擺擺手:“唉!”
裴液抱拳躬身:“裴液見過大人。”
“多禮了。”狄九抬了下手,抬腳往門內走去,“裴雁檢,案子想必我們都已看過了,我提兩個要點。其一,這些人蓄在鯉館,蓋因青樓往往人員流動,并不顯眼,因而作為中轉。但其中往來客人雖然豪富,卻地位有限,因此這些人要向高處販售,絕非通過鯉館,而是另有一集散之貴地。”
裴液點點頭,他記得那夜初見的那一幕,有些人還沒全然完成“改造”,確實更似一囤積之地。
“其二,”一行人走進府衙,卻有些冷冷清清,無人迎接,也無人招呼,狄九聲音如常,“對這處地方我們全然不知,難以搜查,也缺乏力量。鯉館那邊仍在搜尋痕跡,但最可行的路子,還是要通過太平漕幫。”
“嗯。”
“他們勾結日久,一為遮罩,一為不法,總能牽連出來。”
“太平漕幫走不掉。”
“自然走不掉。”
三人繼續往衙內走去,路上確實官吏甚少,偶爾一見,也是神色躲避,裴液看著這一幕,忽然想起來了:“對了狄大人,我聽說三司不是刑部御史臺與大理寺合組嗎,怎么不見侍郎大人和御史大人?”
狄九一笑:“一個抱病,一個拖沓——不必多想了,這個‘三司’,恐怕就是咱們三個。”
“.”
“不過也正落得清凈,伱沒見連姓盧的都走了嗎。”他聲音微沉道,“整個官場都避如蛇蝎,我偏要把它查個清楚明白。”
“來吧。”他當前推開案卷房的門,“今日我們就理出所有關于太平漕的案子。”
本章完
:..cc0
..cc。..c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