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國子監有些熱鬧,沒有許綽的學堂也并不總是秩序井然,先生還沒來,士服們三五成群,湊在一起閑聊著見聞。
“.駐馬柳的餛飩才好吃,皮又薄、餡又嫩、湯又鮮”
“不去那邊吧”
“對了,告訴你們,得意居的筆比春風齋吸墨足,墨色也均勻,我用了四五根了”
“我昨日也發現個好書齋,你瞧瞧.這本子多精美,還有好幾冊心有余而力不足”
“徐陽,徐陽!你昨日這首詩我看過了,除了兩處格律有誤寫得都很好.”
裴液走進來,明亮的陽光透窗灑入,喧鬧里莫名有些祥和,尋了個席位坐下,今天沒有方繼道了,他把書攤開在桌上也沒去看,仍先翻開案卷。
但耳朵一動已聽那邊高聲道:“.禁薦的事近日哪有聲響,這兩天鳳池擾動,根本不是元李之爭,乃是一件案子!”
裴液微怔,想起來國子監確實毗鄰南衙,有什么事往往是第一手議論之處。但這件親歷的事忽然又傳進自己的耳朵還是令他有些意外,因而意識到這三天來兩相對抗的波及之廣遠超他的預料。
“什么案子?”那邊人問道。
“啊!是不是京兆府那邊?”
“我也聽說了,好像還動了禁軍呢。”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今晚便去平康坊轉轉,瞧瞧那‘平康第一館’現在是什么模樣。”
“我昨夜去看了,金吾衛封著,門墻頹倒,已是一個人也沒有了。”
“我聽說是禁軍查出來件販人之案,已交付南衙定了罪,卻又有人要拿來攀害株連。”
“要我說禁軍查案本來就奇怪,交給南衙定罪倒是撥亂反正了,但憑什么還能拿出來反復?”
“手眼通天嗎?”
“那卻不知.反正這件案子現在是被重新擺起來查了,我聽說是和太平漕幫有關.”
“哦!咱們常吃的五云樓好像就是他們家,那次聽說咱們是國子監生,那人還給咱們免了單呢。”
“誒,別聊案子了,你們還能聊出真相來不成。”一開始開口的高聲道,“這事真正驚人的是現下朝堂的動向。”
“.啊,我也聽說了。”
“什么?”
“昨日最新的消息,是大理寺的狄少卿孤身接下了這件案子。三司設下,卻沒有南衙的支持,侍郎御史全都沒去,朝堂也反應冷淡。”這士子道,“狄少卿立下了令狀,說是十天內必破此案。今日已往京兆府去了,報上去的人只有寺丞李昭,還有一個不知道從何而來,叫什么裴液。”
“大理寺沒出別的人?”
“沒,狄大人自己接的——說白了就這三個人,要翻了這件案子。”
“.三個人怎么查案?”
“那誰知道——我還聽說了另一件事呢。”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