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九沉默不言。
“狄大人,”魚嗣誠輕聲道,“不馴之臣易逐,傷己之劍易棄,狄大人拳拳忠君之心,明刃得對外才行啊。”
“.”
“漕運是咱們神京的大事,漕幫是不可缺少的一環,狄大人如今攪下去,一旦漕運紊亂、漕工失職,屆時一派亂象恐怕誰也擔不起啊。”魚嗣誠輕嘆道,“這事情啊,狄大人也費了不少心了,既然有販人之實,今日我給狄大人做主,那敢向朝廷命官擺宴耍威的丘天雨便即日下獄,依法處置至于這漕幫,狄大人就不必動了。”
“.”
魚嗣誠望著面前靜立不言的紅袍,良久忽地一笑,雙手取盞向狄九遞去:“咱家也是許久不斟茶了,有些生疏,今為狄大人這樣的正臣一奉!”
堂中一派寂靜,這盞茶水穩穩地停在空中,狄九沉默片刻,上前行禮雙手接過,然而下一刻他手沒拿穩般一抖,一盞茶叮啷傾落在了地上。碎瓷清脆滿堂。
狄九低頭一禮:“慚愧,狄某身無修為,這茶燙手了。”
“.”
魚嗣誠安靜地看著他。
狄九則抬著頭,同樣安靜地回望。
魚嗣誠低低一笑,漠然變了個調子:“不知死活。”
言罷其人一眼也不再看狄九,仿佛這襲緋袍確實變成了一只能隨手按死的蟲蟻,他漠然走出衙堂,整個隊伍秩序肅然地簇擁著這襲紫袍而去。
李昭這時才立刻來到狄九面前,握住他的腕子向他渡入真氣,直面修者毫不掩飾的重壓,狄九此時確實面色蒼白,嘴唇已然無色。
李昭扶著狄九坐下,面色憂重:“.這位中官怎么會親自前來.后面不知有什么手段.要不要請那位桐君援手?”
狄九自己斟了杯茶,粗眉擰成一團,卻是搖搖頭:“咱們身在宦海,豈能指望泰山來屏障巨浪?”
“.”
“若人家在南衙有這樣的力量,這案子就用不著我們了。”狄九長嘆一聲,“該自己頂就得自己頂啊。”
他緩緩飲了三杯茶身體才漸暖,望著檐下天空喃喃道:“明刃若有柄,豈非手中刀即刻升堂吧。”
“.什么?”
“立刻,傳令神京,京兆府當衙斷案,一概受太平漕幫之欺害者.俱可訴訟冤屈。”
翌日早,太常卿府邸。
長孫玦今日做了很細致的打扮。
并非是精致的妝容和別出心裁的衣飾,實際上少女也不擅長那些,她一早上的思量,只是為了選一套“合適”的裝扮。
因為早在許久之前就已和崔家姐姐說好,今年去修劍院觀劍時要帶上她一起的。
進那樣的圣地,士子服肯定太突兀了,平常的綢衫長裙夾襖好像也有些不夠嚴肅,最好是選一件足夠體面又誰也不大注意的衣裳。
最終她想起好像見過那些劍生淡黑如灰的素雅劍服,于是自己也選了一件類似的淺色,規規矩矩地扎好發髻,對著鏡子昂昂頭轉轉身,終于滿意了起來。
府外車馬已經第三次來催,長孫玦應了一聲,連忙出了府門,一駕清貴的車馬停在門前,長孫玦有些不好意思掀簾登車,禮貌道:“崔姐姐久等了。”
“我有什么久等的,長孫小姐的講劍丫鬟罷了。”車中人懶懶支起頭,像是剛睡醒的樣子,一雙琉璃樣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打量少女的裝束,“.這是剛參加了哪國的祭禮回來?”
長孫玦端正筆挺地坐在車上,不理她的打趣,伸手拿起桌上的書紙翻閱:“這都是什么啊?”
“前些日子拿到的今年劍生名單,翻翻吧,一會兒指給你看。”
長孫玦眼睛微亮,視若珍寶地翻看起來,但瀏覽完一遍后卻微蹙一雙秀眉:“你這個是不是不全啊?”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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