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它就是在這里撕破秘艙逃了出來,船上的人便扔捕網去抓它,這是勾到石頭上留下的刻痕。”謝穿堂抬劍指道,“當時至少有二十余位修者沿岸追了二百余米,入水的則不知多少。而當到了這個位置之后,他們卻又忽然往回折了。”
這是狄九上任后京兆府最大的一次調度,幾十名公差遣派到漕河邊上,開著小船和拿著漁網,被告知要尋找爪痕和鱗片一類的東西。然而搜尋幾個來回,這些東西一概沒見到,當日南金風的東西倒是被復原了個七七八八。
裴液蹙眉:“為什么?”
“因為他們發現自己被耍了,那鱗怪是往反方向而去。”邢梔淡聲道,她蹲下身子,伸指沾了一滴冷水,滴進了她那小琉璃葫蘆。
很快殘留的玄氣帶出了微弱的顏色反應,俱都化為淡淡的青色。
“一種玄氣殘留,三到五道玄術,與灃水塢主【奇蛟】賀長歌同出一源。”邢梔道。
裴液怔:“這塢主什么修為?”
“頗有資歷的摶身了。”
“摶身都沒有抓到它?”
“【同世律】下強行施用,畢竟受限。”邢梔望著水面,轉回話題,“這代表兩件事:其一,這鱗怪御水之能匪夷所思,賀長歌精修水玄,于水之一道竟然受它戲耍;其二,這鱗怪具備相當程度的靈智,狡猾異常。”
她看向裴液:“絕非霜鬼一類。”
裴液緩緩點頭,邢梔輕嘆道:“我只是想不通.怎么搜不到它的靈玄痕跡。”
謝穿堂這時道:“大人,它的動向有沒有線索?”
邢梔緩緩搖頭:“水是最不留痕跡的東西,既然沒有靈玄留下,不論它在這里游過多少遭,都無可追溯。”
謝穿堂沉默。
裴液這時蹙眉看著河面:“.其實也不一定在水。”
“.什么?”
裴液抬手指到:“漕河的這個大回灣,其實是封閉的。”
謝穿堂立刻看他。
“你們瞧,這水瞧來是向南通,但在三里后就經過太平漕幫駐地,此物走脫的情況下,太平漕必定會設卡攔截——他們也確實是這么做的,你記得我們那夜見到水里的鐵柵。”裴液道,“而往其他方向,就都是岸了。”
是的,漕河瞧來寬長,但說到底是為商船裝卸開鑿,流水必要經過碼頭。因而于鱗物來說,這就是一個巨大的牢籠。
邢梔偏頭:“總有太多可能,是他們沒來得及、或者就是沒攔住呢?”
“那他們就早該沿河出城去追了。”裴液指道。
謝穿堂目光一亮。
“但他們在這里耽擱了八天的行程,正因走脫了此物,而他們認定它就在城中。”裴液道,“最后搜遍了這片水域都沒有找到,而太平漕自己也沾上了麻煩,南金風才只好出城了。”
“所以.”
“漕河離最近的西池都隔著兩里地,所以它既然不在這片水域,那么它想必能夠上岸。”
事情越來越清晰,唯有這鱗怪變得越來越幽怖模糊,兩位女子一時沉默。
“.既能水中穿梭,又能岸行.世上豈有這種生靈?”謝穿堂擰眉喃喃。
“我知道了!”沉默中,裴液忽然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