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子傳人辛冬雪的詩傳誦在整個宴場……迎接的正是這樣一幕。
朱樓之上,萬里無云,燈燭暗去,明月傾落。
禪音越發清揚,詩與劍的游戲暫時停止,如果說先前玄氣和真氣是被鎖住,這一刻就是皆被清出朱樓之外。
裴液稍有不適地低了低頭,于他這樣能感受玄氣的人而言,就像魚在緩緩離開水。
徐夢郎也抿起唇,沉默地看向了正前。
“你此前也知道這件事嗎?上傳天旨什么的。”裴液輕聲道,“我倒是進來后才聽說。”
“這才是此次幻樓之會唯一的正題啊。”徐夢郎些微驚訝,笑,“看來文人和武者關注的東西確實頗為不同。”
“哦?”
“昊天傳意……本身就是目的。”徐夢郎看向那襲高墻下的素衣,“這是大唐的基石,也是世家的寶座。幻樓主人請來四皇子行此神跡,想來是天意會支持他的意愿,而四殿下在……上也更加穩固。”
“……這位皇子,真的能傳天意嗎?”
“自然。”徐夢郎道,“四殿下生而明心見性,幼時即入天理院中,儒家以《易》之萬變映照世理,四殿下正是千年來《易》的唯一傳人。”
“……”
“其人身以純濃之麟血冥感天運,心以‘知命’之心合天順道,一行一止皆合天命。掌握《易》既令他得獲洞察世事之能,又其實證明了他‘天子’的身命。”
“……徐兄身為儒士,竟也對這些修行之理如此清楚。”
“天命、四殿下……這都不只是修行的事情,實在事關大唐命運啊。”徐夢郎一笑,“倒是裴公子不清楚才有些奇怪,我記得這位殿下在修者中好像也是天下難再呢——似乎尊稱為【天命儒子】,說是無可質疑的‘同境無敵’。”
“……有這么厲害么?”
“那我不曉得,反正神京是都這么說的。”徐夢郎輕聲聊道,“因為這位殿下好像還處于你們所說的脈樹之境,但因與天地冥合,竟能調動上面一個很厲害境界才能觸及的力量……”
裴液沒再說話,他這時低頭看了看手,清楚這位朋友說的是什么了。
樓中的真玄已被清理一空,一切都靜謐了下來,而就在這一切超凡禁行的環境中……一種神異升起來了。
而后被人自然地握在了手中。
真氣消失、靈玄摒去,那當然是……天地之力。
在所有人仰視之處,那襲高墻下的素衣終于緩緩睜開了雙眼。
多么清平的一雙眸子。
不是明姑娘的明透安靜,也不類顏非卿的清遠冷淡,或者說他身上并無任何“高遠”的氣質,這位殿下站起身來,在旁邊穿上了自己的草鞋。他質樸的行止如同上古的堯舜,他無感情的眸子真如《易》的人格化身。
沒有什么玄虛的儀式,幾行樸實的墨字已端正的出現在背后大幕上,那一定是那位幻樓主人想看到的,因為他已站了起來,持樽高高地舉起了自己的雙臂。
那是朝天的動作,那是擁護的姿勢。
是曰:“大星在西,宜為中輔;李氏綿長,百年肱骨。”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