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并不丑,卻太令人一眼難忘。
“學生方祧,表字繼道,見過先生。”方繼道肅容作揖,深躬一禮。
裴液怔了下,也有樣學樣:“……學生裴液,見過先生。”
實話說,裴液幾乎是第一次執如此標準的士人揖禮,尤其是面對初見之人。
而禮畢之后竟然沒見回應,面前之人竟是認真地看著他們。
“……好,見過了。”其人輕聲道,抬袖拱手還禮,腰身半躬,“我是朱問,表字考之,兩位隨我求道,我當誠心教之,愿相得益彰,如鏡相鑒。”
“那便行禮吧。”其人退后兩步,斂袖等待。
裴液懵了一下,旁邊方繼道已端步往旁邊而去,裴液這才注意到那邊竟然支著一個裝滿清水的石盆。
方繼道在其中認真用皂莢浣凈了手,又以凈巾細細擦干,而后行到朱問之前,面容端正地跪地叩首,而后朱問上前將其扶起,為他仔細整理了衣冠腰襟,拂去膝上塵土,方繼道再揖而謝,禮便成了。
方繼道去到朱問身后,然后朱問將目光看向了裴液。
裴液立著。
他沉默了一下,抬眸張口道:“朱先生,我能不行這個禮嗎?”
朱問聞言倒沒有怒色,目光看著他:“此為拜師之禮,你行過此禮,才算入我院門。”
“……我沒想拜您為師。”裴液頗為耿直。“我是奉許館主之命來為《二天論》之事作助,亦求在您身邊得些裨益。”
“那你為何持此信而來?”
“……”裴液怔住。
“‘兄但有托付者,可持此信置我身邊修學,以續道種。’愿求我之道者,入我院門,你既不為求道,何必來此?來此既執了此信,又豈能說為戲言?”朱問端肅看著他,大概自蒙童之后,裴液再沒有這種面對嚴師的感覺了。
“行禮罷。”朱問聲音凝肅了些。
裴液還是沒動,沉默了會兒:“我行個半禮行不行?”
方繼道眼睛已經瞪得像銅鈴。
朱問安靜地看著他,目光挪到他腰間之劍上,忽然道:“你已有師承,是不是?”
裴液再次啞然,他心中自然只有一位師父,然而師仇未報,他又自認和那道身影相差甚遠,并不肯說出口來。
朱問卻由此想到了什么,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了片刻:“哦,怪不得,原是越沐舟的傳人……”
裴液既沒想到這端肅君子的口中也會吐些淡嗤不屑的意味,更沒想到有人提及這個名字會有這種語氣,他一時有些生氣的瞪大了眼。
朱問則繼續端肅道:“我不認你為弟子,你也不必拜師了,行個半禮吧……日后多學學德與禮。”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