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覺得,這里其實是叩開洛神宮的關鍵,魚嗣誠會使用這里的。”
“……嗯?”
“是我的推斷。”裴液合冊收起來,望著山頂露出的舊檐,“你不是跟我說,《洛川》里寫,‘蜃境衍于唯一,無論曲折幽深,應皆相通連,以為一體’嗎,我就想,洛神宮與蜃境既然是本質一樣的力量,那它真的可以完全封閉自己、無懈可擊嗎?”
“我覺得不是。”他繼續道,“從靈玄仙權的角度來說,既然力量來源一樣,洛神宮與蜃境就應該保持著某種割舍不了的聯系,哪怕很深;而從現實推斷來講,如果這事情完全不能辦,那魚嗣誠就早不該在蜃境上用這么大力了,但他直到現在還讓鮫人在下面采木桃花,代表他覺得這路能走通。”
“有理。”
“魚嗣誠用了很久從蜃境中找到了洛神宮,我進去了一趟算是安享其成——洛神宮在現實中的位置對應,基本可以肯定就是景池。”
“……嗯。”
“那么很顯然,二十三年前的玉霰園之渠,就是蜃境與洛神宮的唯一鏈接。”裴液道,“如果說洛神宮能有什么薄弱之處,那么肯定只能是和蜃境交接之處,《洛川》所謂‘蜃境之通,以水為姻媒,以鱗為信使,但有接洽,水關方開’,我覺得文章就在這里面。”
“這條水路我做過溯源,”裴液偏過頭,向女子指道,“你瞧,它往下接上太液池,然后連上宮城之外的漕渠,再連上神京城外的渭水,之后八水巡游、南北皆通了,反過來說,蜃境確實是一體,然后在這里觸到了洛神宮。”
“如果洛神宮有一個藏起來的‘門’,那么大概就是從這里往上,碰到的那條水幕。”
“我理解你的意思。”李西洲想了一會兒,“即兩灘水碰在一起,總會產生一處接洽,于是理論上就存在著從這里進入洛神宮的可能。如果說其他水幕是本質不能進入,那么這里其實是母親自己關上了門、筑起了墻,用自己的方法和力量隔絕了它。”
“不錯。”裴液道,“所以我想,如果我是魚嗣誠,那么有兩件事就是一定要做的。”
“其一,是改寫自己的身體,無論如何,被洛神木桃拒絕的身軀是進不去洛神宮的。他沒有成為【青風使】,不停地采取洛神木桃,大概正是為此做的準備,但至于要如何完成這件事情,我尚沒有答案,上次交手也沒有瞧見痕跡。”
“其二,是打開這道水關,必須跨過‘從蜃境到洛神宮’的這一步,我想,總要和這條溝渠有些關系。”裴液四顧看著,但沒有找到那位紫衣大監有所動作的痕跡。
李西洲點點頭:“就是說,換上衣服和打開門,這兩件都完成,才能造訪洛神宮殿。”
“不錯。”
“你所言我明白了,但我有一個問題。”
“嗯?”
“我相信這里有一處水關,但如果這是母親自己關上的門,那誰能把它打開呢。”
裴液默然。
“蜃城費盡心思幾十年,也不過弄出些【青風使】這樣兩棲的鮫人,而母親孤身就能構建洛神宮這樣的神跡。”李西洲看著他,“雙方對這份力量的掌控猶如云泥,我們現下推得的秘事,于母親大概只是呼吸般的常識……有誰能在對兩境之交的理解上,高過、或者說僅僅看到母親的背影嗎?”
“……”裴液輕嘆一聲,“這就是我唯一想不明白的。”
魚嗣誠可以在自己身上動一萬次刀子,但他憑什么能打開這道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