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洛神宮里留下的,就是太子的冠冕。”李西洲,“穿上它,就具備太子的身份……就能承襲蜃境深處的遺產。”
裴液緩緩點頭,這時候他又想起魚嗣誠容納蛟與人的行為,想起“魚紫良”的存在,但李西洲已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差不多了,先出去吧。”
裴液動了下腿,又頓了一下,回過頭,見到洛微憂立在石頭上朝他擺著手,他回過頭來:“那個……你看不見洛微憂吧……要我幫你們傳兩句話嗎”
“……”
“殿下”
“不必了,我不用在這里和母親說話。”她抿了好幾下唇,最終微微昂起首道,好像有些倔強。
“哦。”
魚嗣誠的尸骨就留在這里,裴液本意是要搬上,但李西洲只讓他拎上了頭顱,然后自己仆倒在了裴液的背上。
她確實已經站不穩了,這倒很合理,如果背了魚嗣誠,那就不能背她。
裴液撈起無精打采的小貓,因為他生命重新充沛起來,小貓也得以從奄奄一息的處境中脫離。
他最后回過頭,朝著身后的洛微憂笑了笑,背著李西洲抱著小貓,往外面一步步遠離了洛神宮。
洛神補上了很多氣力,但傷勢卻沒有那么快修復,他走路還是有些踉蹌,尤其衣衫是真的破爛了,身上全是血。背上的李西洲虛軟地貼著,有種沒有骨頭的尸體感。
裴液又忍不住了:“殿下真有意思,下來一趟沒人打沒人罵,自己一刀差點兒給自己放干了血。”
“……”
“你淅瀝瀝放了一大灘,我一共也只用了小小一茶盞。”裴液搖著步子,給她渡著真氣,“我但凡殺魚嗣誠慢些,懷疑你都要折在這里。”
李西洲不說話,只把下巴搭在裴液肩上,蜃境很安靜,在沒有戰斗發生的時候,它真的很像一場夢。
“明綺天告訴你‘輸了也沒什么’”她忽然道。
“……啊”裴液茫然。
他回了下頭,懷疑自己聽錯了什么。
李西洲金面慵懶地看著他:“但我會帶著你一直贏。”
“……”
裴液沉默地回過頭,走路。
“你……”半晌他抿了抿唇,“你跟明姑娘……比得著嗎”
李西洲把腦袋從肩上伸過來,湊近了盯著他的臉:“‘比得著嗎’是什么意思誰跟誰‘比得著嗎’”
裴液往旁邊躲了躲,不講話了。
李西洲也沒有追著他問,過了會兒裴液走出了景池,她從背上下來,由于真氣的緣故,氣色好了很多:“把魚嗣誠的頭給我吧,你自己回朱鏡殿就是。”
“……你去哪兒”
李西洲沒有答,接過沉重的頭顱后,唇線往下抿了抿,不過金面什么都沒透露出來,她淡聲道:“我去一趟紫宸殿。”
裴液看著李西洲離開這方境界,自己抱著小貓靜了一會兒,這個時候依然是明月在天的春夜,他回頭看了看蜃境中的明月宮,檐角依然那樣清新,院中似乎還燃著燈光。
那片地方應當沒有過干涸的池水的,但它又分明佇立在那里,裴液望著它怔了一會兒,心中忽然涌起個令他心跳不已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