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得傳神仙
哦,【西庭心】的事情。
裴液想過很多次這個話題,想過誰會來和他談,想過要面臨什么境況,唯獨沒防備在一次早點的席上直面此事。屏風外侍者的腳步還在穿行,但老人口中“西庭心”三個字落下前,小桌之外的一切聲音就仿佛隔膜在另一個世界了。
歡死樓和瞿燭為了爭奪這樣神物在少隴鬧出來偌大動靜,前后蔓延二三十年,連明綺天都險些殞命在大崆峒里,最后就留下這樣一枚明明透透的小玉珠,你不能期待沒有人知道這事情,尤其他就是被一紙調令拉來神京的。
在神京這神物好像就理所當然成了他的,沒人向他討要,也沒遇見歡死樓的暗殺擄掠,雖然瞿燭是說把西庭心送給了他,情理上瞿燭好像也確是此物的正統所有者,不過這大概并不受大唐律法的保護。
所以裴液想,自己大概就像身處在人家的盤子里,幾個拿著箸子的人圍坐著,自己感受不到什么監視和掌控,實在是因為即便隨意跑跳,也根本看不見這盤子的邊際。等到這些拿箸子的人“談”好了——或者出于一些自己根本想不到的緣由或時機——箸子才會落下來。
很默契地,他沒有詢問過許綽這件事,許綽也從沒和他細聊這本應萬分重要的事情,有時候裴液想到這點,會有些得意地自覺和這位館主有著彼此心照不宣的聰明。
如今終于,至少看似,要有所著落了。
李緘言罷沉默而認真地看著他的臉,裴液于是自己接話,一抱拳道:“屬下雁字裴液,見過臺主。”
李緘點點頭,瞧起來是不茍言笑的樣子,也并不怎樣健談,言語甚至省簡得有些跳躍:“我覺得,應該讓你試一試。”
“試什么”
“試著成為西庭主。”李緘道。
裴液不說話了。
李緘沒有繼續說下去,低頭看了一會兒面前的空酒杯,似乎在緩慢地組織語言,半晌繼續用他厚實的嗓音緩慢道:“你不大知道,瞿燭交給你的是怎樣一件東西。”
“我聽說,它是上古西方仙庭的核心……”
“它是世界的四分之一命運。”李緘打斷,道,“就是現在、我們腳下的這個世界。”
老人很嚴肅地看著他,好像又是在思考著什么。
過了一會兒,他低頭拈了塊裴液盤子里的早糕嚼了,補充道:“不是詩化的形容,我在客觀描述最直接的事實。”
“哦。”裴液道。
“所以,令我寢食難安。”李緘道,“這個帝國里其他隱約知情的人也寢食難安,因為在決定世界的命運之前,它首先就能夠顛覆大唐。”
裴液正在思考要說什么的時候,李緘道:“如果能夠顛覆大唐,你會做什么呢”
裴液一怔。
但李緘似乎也沒一定要他回答,更像自語,他再次偏頭盯著裴液的臉看了一會兒:“無論如何,壬午年正月十七的早上,是我決定為你打開這扇門,能不能走進來,就看你自己了,此后種種因果,我擔下了。”
李緘低下頭,從袖中取出了一個金色封皮的折子,邊角的綢緞都有些磨損了,他將其放在桌上打開,里面有些條目,有些勾畫、有些筆跡不同的簽名,但裴液莫名其妙看不真切,李緘翻了幾頁,在干凈而無有字跡的一頁停了下來。
這一頁裴液能看清了,而且只一眼就怔住,上面沒有手寫的筆跡,只有橫平豎直的一行古字,許綽偏頭皺眉看了看,裴液知道她認不出來,但他自己只是怔怔看著。
其下留有一行空白,李緘從袖中取了一支筆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