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軍歡呼。
那是一次最直接血腥的大位更替,也是新皇帝的誕生。
晨起的朝陽下,李堯沉默地立在血肉遍地的殿里,那些天意的綢帶什么血也沒有沾上,它們已纏繞在了他身上。
他仰起頭來拽了一拽,沒有任何阻塞;向上望去,也看不見源頭。帶著它們,他自由的行動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但他心中升起無限的憂慮,他有些憂傷地看向身旁的女子。
“現在,輪到咱們啦。”趙白璧笑了笑,她仰頭望著這殘破的宮殿,“該修的地方得修一修啊。”
“人死得太多了。”李堯輕聲道,“幾年之內,北邊一定會趁虛而入,四方不定,五家也會索要說法……除了這個位子,我們什么也沒有。”
趙白璧伸出兩根食指,點住他兩個嘴角,一推推出個假笑:“別那么憂慮嗎,事在人為,你還記得,二十年前我給你偷包子吃的時候,你立下的豪言壯語嗎?”
“……我想,建功立業,改變這個天下。”李堯思緒好像也飄飛出去,于是假笑帶上些真笑了。
“對嘛!現在,離你的壯志大大近了一步啊。”
“還有,永遠做白璧的小弟。”李堯做出回憶的樣子,“我最喜歡白璧了。以后打了天下,把什么都給白璧。”
“……煩人。”趙白璧扭了下頭,又輕輕張開胳膊,笑道,“好了,明日愁來明日愁。來吧,姐姐抱抱。”
李堯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卻是輕輕把女子抱在了懷里。
在不知多久的安靜中,他聽見她小聲道:“我們立上了這里,可就再也逃不了了。”
“這些東西把你纏住,我也帶不走你了。要么功成,要么就一起死在這里吧。”
……
……
裴液和李西洲靜靜立在這里。
靜謐了二十三年的秋千上,裴液第一次見到女人的容貌,她非常像李西洲孩子氣、矯健的那一部分,又多了些靈氣與異美。
她就靜靜坐在秋千上,頭倚著花藤,身上裙裾如紗如霧地飄蕩著。
她已經死去很久了。
闔著眸子,輕絲般的長發,臉上還隱約能看到一些淺淡精致的鱗片,肘上的鰭像飄蕩的彩霧,一條修長的鱗尾延伸出來,墜入洛神木桃的花叢中。
這幅樣子一定很少、或者從沒有人見到過,而這具身體也已經快消失了,但它不是腐化,而是變成了花。
看不見任何尸骨一樣的東西,她好像全然由靈氣組成,死后就化在水里。從她的頭發間、裙裾上,都有洛神木桃開放出來,再往下則蔓延到鱗尾上的每一枚鱗片,像是團團簇簇淌出了一片花流。
整片宮城蜃境的洛神花,最終都匯聚在這里。
“淵客筑室于巖底,鮫人構館于懸流。”
這是她的鮫館,她出生和死去的地方。
所有抵達這里的人應當懺悔,不該打擾這場仿佛永遠不會終止的安眠。
:<ahref="https://u"target="_blank">https://u</a>。手機版:<ahref="https://u"target="_blank">https://u</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