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你就要同它一起共事了。”裴液道。
他知道從現在開始,他們之間就再也不能提及那個蜃境中的秘密了,雖然離開之后他們本來也沒再提過。
在兩人之間遺忘,在各自心中謹記。
李西洲微微一笑,將一枚錦囊放在了桌上,里面似是敦厚的石器:“瞧瞧這個吧。”
裴液拿過打開,一怔,乃是半枚國璽。
“和契約無關,但今日謁廟加冕,我確實覺得有份重量加在身上了。”李西洲望著桌案輕聲道,“從前我以為我準備好了,今日我想可能也未必。”
“大唐帝國太龐大了。”她靜默一會兒,道,“竟然有幾十萬人仰頭望著我,真令人難以忘懷。”
裴液收好麟璽遞還,夾了兩塊牛骨給她:“達成一項夙愿之后總會有一段短暫的迷茫。別管那么多了,先吃吧。”
李西洲笑,接過碗來提起箸子。
裴液道:“明日幻樓宴還辦不辦,我想到個挺好的法子了。不過再不遞請帖的話,估計大伙兒沒時間弄了。”
李西洲從碗邊抬眸:“什么”
裴液講給了她。
李西洲伏案而笑,道:“那為了你這巧思,我們延后一天好了——也省得你今夜趕工,明日一天再同做灑掃。”
裴液好奇:“什么灑掃。”
“幻樓里要布置,宮里也要搬家。”李西洲道,“今夜回去我吩咐先芳,把郭侑叫來幫忙好了。”
“宮里搬什么家”
“從朱鏡殿搬去東宮啊。”李西洲道。
四月初一,黃昏。
一天的熱鬧終于漸漸安寂下去,人們也有些疲累的時候。
無數人一整個下午都在尋求和那位新帝國太子的接觸,無論何種勢力,只要還生活在大唐的土地上,就不可能不關注這件事情。
但其在明面上的聯系只有左相元照,以及修文館的那位桐君,而修文館早就閉門謝客。正如這位殿下之前也從不在人前露面,如今同樣沒有絲毫進獻之門徑。
直到酉時已過,天色昏黃之時,是神京江湖先怔然受到了一份雅致的請柬。
其中內容也未談國事,未談今日之典禮。口吻似乎熟知江湖劍事。
是曰:
“鱗潛羽飛,俊劍星集,神京之四月也。
孤久欲敬覽,奈何俗身纏世,辰時不許。今得閑暇,誠邀君至,四月初三,孤于幻樓相候。
塵世靈境,往日舊影,欲與會者,自收此請柬起,至宴開時止,請于神京城內任一水域釣一鱗物,取其一鱗后放歸。持此鱗片為信,可從巽芳園入幻樓。
鶴鳧俠士多已應邀,良謝六位數日前已愿與會之英杰:明綺天,聶傷衡,祝高陽,鹿尾,群非,裴液。
四月初一,孤西洲筆。”
尾落一枚新鮮至極的姓名章印。</p>